歐陽錫威
(1.湖南人文科技學院 音樂舞蹈系,湖南 婁底417000;2.北京舞蹈學院 編導系,北京100081)
舞蹈是一種文化,它能反映社會現實。在人類不斷跨區域的遷徙過程中,形成了民族與民族之間的融合,進而形成了民族與時代共同成長的融合格局。在這一背景下,舞蹈創作的思想也將趨向融合。舞蹈表演空間以劇院表演為主逐漸延伸到廣場和電視表演空間,舞蹈創作人才也將趨向多元化、多層次的融合狀態。同時,藝術作為國際共同語言的一種符號,必然給舞蹈藝術創作帶來壓力。
融合無疑是解決現階段創作壓力的一種方法。回顧過去,美國舞蹈的發展趨勢是現代表現派,致力于舞蹈內部的發展;德國是劇場式的發展,盡量創造出功能性的舞臺布景,以提供美學和實際氛圍。美國專職舞蹈評論家約翰·馬丁曾經這樣論述:“如果美國和德國能夠將其舞蹈藝術力量融為一體,舞蹈藝術史至少要向前推進一代人的時間。”[1]200
在人類歷史發展過程中有句話叫“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藝術表現形式也存在這樣一個發展過程。中國古代舞蹈是以“詩、樂、舞”為一體的表現形式,在時間的不斷推移中,音樂逐漸成為舞蹈的伴奏形式,身體動作的力效作為獨特的藝術語言展露出來,得到廣泛應用。由此,編導們將“詩、樂、舞”中的“舞”逐漸剝離了出來。
在新媒體技術發達的今天,舞蹈逐漸發展成為一種能獨立表現內容的藝術形式。眾多舞蹈作品與多媒體技術進行融合,具有一定的觀賞性和表達能力。例如2007 年春晚舞蹈作品《小城雨巷》,舞臺布景上游漫著鄉巷、白墻、青瓦的畫面,舞蹈演員撐著傘在舞臺上慢慢地舞動。本來兩者并不在同一個空間,但是編導通過時間的統一將兩者的空間放在同一個畫面上,從而形成一個完整的舞蹈作品,令人贊不絕口。又如2015 年9 月首演的國家藝術基金2014 年度舞臺藝術創作資助項目——現代舞劇《青衣》,王亞彬與另一個自己進行搏斗。編導將另一個王亞彬用新媒體技術在天幕中表現,由于新媒體技術可以使人影像電影一樣快速運動,王亞彬順勢舞動著,另一個自己或飛速上天、或極慢前移、或在空中緩緩降落,編導將舞臺上的現實舞者與新媒體技術完美結合,取得了出奇的效果,擴寬了舞蹈形式語言的空間。
舞蹈與其他藝術形式的融合不僅表現在新媒體技術上,它與傳統的繪畫、電影、藝術設計等藝術形式也有融合,這些藝術形式的融合離大眾生活不遠,在此不分別舉例。
現代舞必將沖擊傳統舞蹈,中國現代舞的文化歸宿也必然走向傳統文化精神,這樣的新舞種才具有生命力。因此,不同種類的舞蹈在新觀念的驅使下將走向融合。例如,2014 年開播的《中國好舞蹈》導師方俊組有一個蒙古族舞和街舞融合的男子群舞,在同一個音樂伴奏下,在同一個舞蹈畫面中,蒙古族舞者跳著蒙古舞,街舞舞者跳著街舞,在他們的表演過程中看不出絲毫矛盾,反而賞心悅目,可見這種融合的成功成為了現實。同樣,在2015 年中央電視臺開播的《中美舞林爭霸對抗賽》欄目中,國家一級演員劉福洋和朱潔靜的雙人舞,就融匯了民間、探戈、現代等多種舞蹈元素,不僅舞蹈語言統一,而且具有審美意蘊。
由此推斷,在融合的觀念下,經過舞蹈家的不斷努力和探索,不同種類的舞蹈是可以融合并賦有某種形態的。“1920 年期間,舞蹈家尤斯正力求創造一種古典芭蕾與新舞蹈的結合,并能夠完整表達劇情的舞蹈。1970 年期間,皮娜·包希闖進現代舞先鋒行列,賦予它以形態。”[2]可見,舞蹈種類之間的融合是一種態勢,是未來舞蹈創作的一種方式,是由社會發展現狀和不同時代的藝術生命力決定的。美國專職舞蹈評論家約翰·馬丁說:“任何一門藝術只要保持了25 年多的靜止,便很難經起歷史的考驗了。”[1]1-2以融合為主導的創作思想必將成為中國新一代編導的創作主流。
舞蹈是一門綜合藝術,它的創作應放眼于整個舞蹈表演的全過程及舞臺表演的服裝、道具等。通過對舞蹈服裝、道具的創新,融合舞蹈動作并對舞蹈形象進行有目的性的塑造,以獲得對舞蹈作品主題思想的完美表達。如果只注重舞蹈內部的發展,舞蹈表現必然受到局限,與大眾審美要求也將越來越遠。“比如我們用人體表現火苗或公雞,柳樹或星星等,這些形象從外表到質地里里外外與人體毫無相干,也很不相似。我們可以用服裝和道具多少彌補一點缺憾。”[3]例如第七屆“桃李杯”民族舞比賽獲獎作品《梅》,當舞者劉福洋身體處于下腰狀態時,雙手抖起碩大的裙子,就像一朵梅花在微風中微笑著起舞。編導利用舞蹈服裝與人體動作的配合,完美地將梅的形象塑造了出來。又如舞蹈家楊麗萍創作的舞蹈作品《雀之靈》,有常識的觀眾都知道,母性孔雀一般是不會開屏的,但是在《雀之靈》創作過程中,楊麗萍有意將裙子展開,重復將裙子拉起,以表現孔雀的美麗和靈性,甚至利用舞美燈光將裙子無限擴大,給觀眾一個明確的指示,這一點與邏輯不相符,但她演出成功了。這應該給編導些許反思,在舞蹈編創過程中,“服裝設計是舞蹈藝術綜合性中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它的最終目的不僅是為演員穿上合體的衣服,更主要的是在服裝設計中表達更多的文化信息和審美需求”[4]。
再看一下道具與舞蹈的融合。北京舞蹈學院教授肖蘇華(中國著名舞蹈編導、教育家、理論家)為廣州芭蕾舞團編創的現代芭蕾舞劇《陽光下的石頭——夢紅樓》,其中有個情節是找玉,編導在劇中加進了“放大鏡”“應急燈”等許多現代元素。這些道具與原有的時代根本不符,在舞蹈畫面中與舞者的古裝也格格不入,但這一過程可以看作是對寶玉叛逆形象的一個更夸大的表現,也可以看作是現代青年意識在寶玉身上的強烈體現。正是這種現代意識,使得舞劇后面一系列的行為成為可能。
上述實例足以證明,將舞蹈與服裝、道具進行有機的融合,是一種很好的表達方式,這也啟示眾多編導,要善于發現舞蹈服裝、道具在舞蹈創作中所發揮的獨特性和指向性。
舞蹈藝術作品一般是在舞臺上表演,怎么能和社會其他空間進行融合表演呢?這一點,我們從山水藝術、實景演出中就能體會到。舞蹈藝術展演大家庭離不開社會空間的參與,它給舞蹈藝術披上了一件富麗堂皇的外衣,讓人真正感覺到“天人合一”的中國藝術文化精神。例如,廣西《印象·劉三姐》、河北《鼎盛王朝·康熙大典》、湖南《天門狐仙》、福建田園風光《夢里老家》等利用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創作的實景演出,將舞蹈與社會空間、燈光等融合,讓人感覺似乎人的一切生活都是美妙的舞蹈,社會空間成了為人類舞蹈準備的舞臺。從舞蹈藝術生產鏈條“舞蹈創作—舞蹈作品—鑒賞者”中也可以看出,舞蹈作品到觀眾面前,并非一定要在舞臺上才能和觀眾見面。第二代先鋒派舞蹈家特麗莎·布朗創作的《裝備部件》讓人在建筑物上、樹上行走,舞臺被移到了博物館、教堂、展覽館的大廳,乃至大自然的任何地方。由此可見,舞蹈藝術與社會空間的融合不僅增強了舞蹈藝術的表現力,而且縮短了舞蹈作品與審美對象的距離。
總之,舞蹈創作沒有固定的模式,只要順著時代發展,不斷探求新的舞蹈語言和表現形式,就能層層出新,不僅能滿足觀眾的審美需求,而且還能延長藝術的生命力。由此可知,舞蹈創作之融合是東方舞蹈具有“和文化”的一種“和諧”表現,舞蹈創作的融合不僅僅體現在舞蹈形式上,在思想內容上更是如此。融合作為一種表現藝術的現象,雖然打破了傳統舞蹈的表現形式,但它更能順應人們對藝術、對美的追求及向往。
[1]約翰·馬丁.舞蹈概論[M].歐建平,譯.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1994.
[2]劉青弋.西方現代舞史綱[M].上海:上海音樂出版社,2004:327.
[3]肖蘇華.當代編舞理論與技法[M].北京: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2013:28.
[4]韓春啟.舞蹈服裝設計教程[M].上海:上海音樂出版社,2004: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