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羅斯女孩之煩惱——《弗洛斯河上的磨坊》中麥琪的成長

彭 丹

彭丹/河北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在讀碩士(河北石家莊050024)。

在英國文學的歷史長河中，維多利亞時期扮演著重要的角色。而在這個時期的作家中，有一些女性小說家是不容忽視的。其中的一位女小說家為英國文學的發展做出了自己的貢獻，她就是喬治·艾略特(1819—1880)，被認為是十九世紀最杰出的女性小說家之一。D·H·勞倫斯曾評價，“是喬治·艾略特真正開始關注女性話題，也是她開始付諸實踐”。

成長與人的生活息息相關，能夠細膩地揭示一個人的心理變化，常常用于文學創作中，賦予文學作品獨特的藝術魅力，成為西方文學中必提及的一個重要主題。十九世紀二十年代前后，卡爾·莫根斯特恩在他的演講中正式提出“成長小說”這一概念。他認為，典型的成長小說應該遵循一個年輕人從以自我為中心、自我理解到充滿社會責任感的軌跡來進行描述，此類小說，一般會涉及主人公的離家、遇難、掙扎，最終獲得成長。在成長的過程中，必須經歷磨難和選擇，才能達到真正意義上的成熟。

由此可見，《弗洛斯河上的磨坊》清晰地從各個角度展現了麥琪的成長和追求男女平等的渴望，是一部典型的成長小說。其中有麥琪對成長的渴望，遇到的困惑以及最終實現的整個過程，真實地再現了當時女性地位的卑微。通過對女主人公的成長歷程進行研究，可以使成長主題更具體化，同時也能對這部小說的重要性有更深刻的理解。

一、情感的成長

作為成長小說，小說清晰地呈現了女主人公的成長。在麥琪年幼時，情感主要涉及她的愛情觀和婚姻觀。而在她情感成長過程中，兩個人的作用是不容易忽視的，即菲利普和斯蒂文。菲利普是麥琪的第一位追求者，兩人青梅竹馬。隨著時間的流逝，麥琪出落成一位漂亮的姑娘，并且天資聰慧，個性鮮明。在菲利普的內心，“她的眼睛里充滿了未被滿足的聰慧以及未被滿足的、處于渴望中的感情。”1(194)在接觸中麥琪也發現菲利普雖身有殘疾，但博學多才，兩人產生了深厚的友誼。但兩人的家庭因為利益問題而鬧上法庭，由于湯姆的強烈阻撓，麥琪放棄了這段情感。因為菲利普的出現使麥琪意識到沒有家庭責任感的愛是不可能存在的，她無法因為他而放棄自己的家庭和她心中的那份責任感。

然而就在麥琪以為自己可以用理性控制思想的時候，她表妹的男朋友斯蒂文出現了。他讓麥琪真正意識到什么是愛，讓麥琪的世界變成“一個充滿了愛、美和歡樂的世界”。［2］(424)斯蒂文是一位富裕的、富有魅力的紳士，他“會是一位相當引人注目的二十五歲的年輕人，長著方正的前額，筆直的深褐色短發，發梢微微呈波浪形，就像一捆茂密的小麥，在頗具特征的平直的眉毛下面，閃爍著半帶熱情半帶嘲諷的眼光。”3(400)毫無疑問，麥琪被他深深吸引著，并且愛上了他。她享受著斯蒂文帶給她的愛的感覺，同時內心的愧疚感在折磨著她。每每想到表妹露西臉上傷心的表情時，她就退縮了。最終卻因為強烈的精神折磨，也因為道德意識，她放棄了這段感情。與斯蒂文這段深刻的感情也讓她明白，她的情感不可能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她也因此擁有了成熟的婚姻觀。

歷經菲利普、斯蒂文的情感選擇，麥琪從開始對成長的渴望，到在成長中遇到的困惑和糾結，最終成功實現了自己情感上的成長，從而形成了自己成熟的情感觀。

二、道德的成長

除了情感成長以外，麥琪同樣經歷著內心的道德成長。與經濟的迅速發展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人們的思想還是如此保守，傳統觀念根深蒂固。而麥琪渴望得到自由和平等的待遇，但是往往事與愿違。她的內心充滿了恐懼和沮喪，只能活在自己構建的世界里，無法同這些力量抗爭，所以她選擇妥協，也就是她童年時期道德的表現形式—利己主義。

菲利普的出現挽救了這個心靈孤獨的女孩，菲利普對她的愛填補了其愛的空缺，她享受著這個難得的友誼，可不幸的是，由于湯姆的反對，麥琪選擇了家庭責任，這個選擇讓麥琪的道德感慢慢形成。而斯蒂文的出現對于麥琪道德的成長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如果說對于菲利普的割舍是友情觀的成長，那么對于斯蒂文的割舍則體現著愛情道德觀的升華。斯蒂文的外貌、紳士風度、成功深深地吸引著麥琪，讓她毫無保留地愛上這個男人。但可悲的是，這位充滿魅力的男士是麥琪表妹露西的男朋友。每當她被斯蒂文的愛拽著往前進的時候，內心的道德感似乎在呼喚著她，使她飽受著精神上的折磨。最終，道德感戰勝了感情，她選擇離開她愛的人斯蒂文。

從麥琪童年時候的利己主義，再到成長中的掙扎與困惑，她最終戰勝了困惑，成功實現了道德感的成長。

三、女性意識的成熟

如果沒有家庭，女性便無法實現自己在社會上的價值，這是對英國十九世紀女性社會地位的真實寫照，麥琪也不例外。小時候，她永遠比哥哥拿到的零花錢少，只因為她是女孩子;不小心將兔子餓死，卻受到哥哥無情的懲罰，也因為她是女孩子;因為她是女孩子便不能擁有和哥哥平等的受教育機會，盡管她比湯姆更有天賦，更努力。

雖然麥琪內心是個渴望自由平等的女孩，但無形之中受到的教育告訴她，她無力反抗。但她擁有自己的夢想，渴望自己獨立的空間。這就是其女性意識的覺醒，她并沒有完全接受這個社會強加給她的一切，而是用自己的方式去生活。

當弗洛斯河的洪水要無情地帶走湯姆時，麥琪毫不猶豫地跳入水中。水在《圣經》中是重生的象征，麥琪對哥哥的救助是一種愛，也是一種反抗，反抗社會帶給她的不公。當麥琪在洪水中掙扎時，得到了哥哥的諒解和愛。對于女性來說，這是為平等而戰的第一步，麥琪意識到了女性反抗的必要，最終她在水中得到了重生。

從童年的忍氣吞聲，到之后對獨立空間的渴望以及用死亡向世界吶喊，麥琪成功地實現了女性意識的覺醒和升華，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艾略特的女人觀。當時的社會處在經濟工業化發展和思想依舊保守的矛盾階段，女性地位看似得到了提高，實際上卻依然處在男人的從屬地位，所以女性必然會掙扎，也需要覺醒。麥琪是成功反抗男權、反抗社會的代表。

《弗洛斯河上的磨坊》成功地塑造了女主人公麥琪的形象，喬治·艾略特細膩地刻畫了年幼時麥琪的情感經歷和家庭環境的影響，使一個不諳世事的、愛幻想的少女形象躍然紙上，這也為后來麥琪的掙扎和成長作了很好的鋪墊。小說中沒有所謂的英雄形象，每一個人都是普通人，通過對麥琪情感、道德、女性意識的描寫，表現了一個少女內心世界的單純和成熟，同時也反映出當時社會其他女性的生活和心理狀態，意味深長，發人深省。

［1］［英］喬治·艾略特(Eliot，G.).弗洛斯河上的磨坊［M］.伍厚愷譯，重慶:重慶出版社，2008.

［2］George Eliot.The Mill on the Floss［M］.London:Penguin，1979，187.

［3］Dorothea Barrett.Vocation and Desire:George Elliot’s heroines［M］.London:Routledge，1989，57.

［4］BrianSpittles.George Eliot:Godless Woman［M］.London:Macmillan，1993，188.

［5］Joan Bennett.George Eliot:Her Mind and Her Art［M］.Cambridge:Cambridge UP，19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