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路旅客人身保險，何去何從

王海霞

摘要：學術界對于鐵路旅客意外傷害強制保險大多持反對意見，認為此種強制保險侵犯了旅客的知情權、違反了法律的位階規(guī)定、損害了鐵路旅客的求償權，不利于促進鐵路行業(yè)的健康發(fā)展，提出應當重新定位鐵路旅客意外強制險，建立鐵路承運人責任強制保險制度。本文將從鐵路旅客人身保險的性質出發(fā)，分析鐵路旅客人身保險的特點，重點從舉證責任等程序法的角度分析鐵路旅客人身保險法律問題，并結合域外法律經(jīng)驗分析我國現(xiàn)行鐵路旅客人身保險法律制度所存在的問題，以期提出建議性意見。

關鍵詞：旅客人身保險；競合；舉證責任

一、鐵路旅客人身保險的特征

鐵路旅客人身保險系一種意外傷害險種，其主要的特征在于“意外性”。筆者認為此種意外性主要有如下幾個方面：

1.外來性，即引起保險事故發(fā)生的并非鐵路旅客自身的原因，系外來事件引起的

如列車出軌、列車設施脫落致人傷害等。而對于外來性的判斷，也存在一定的困難，如旅客本身有心血管疾病等，可能由于長時間的列車運行引發(fā)了人身傷害，此時是否可以認定為外來性則存在不同的觀點：結果說與原因說。結果說主張對于外來性的分析不應從致病原因分析，而應著重分析導致傷害的結果是否系外部因素引起的，此種學說有利擴大保險范圍，有利被保險人的利益。而原因說則認為對于外來性的分析應當結合內因與外因，從導致傷害的原因角度出發(fā)，此種學說不利被保險人的利益保護，不為主流所采。

2.突發(fā)性，即引起保險事故發(fā)生的事實并非被保險人所預期的，具有不可預見性

對于突發(fā)性的考量應當結果保險事故發(fā)生的時間以及被保險人的預期性。如列車行使鐵路道口時由于行人的闖入導致列車突然停車等。

3.非自愿性，即保險事故的發(fā)生并非由于被保險人的直接故意或間接故意引起的

根據(jù)德國法上的學說，對于被保險人因實施了正當防衛(wèi)以及緊急避險造成的人身傷害亦可以認為非自愿性而由保險公司賠償。

二、鐵路旅客人身保險的競合問題

保險競合系英美法系保險單中所謂的“other insurance clauses”一種類型，“二個以上要保人、保險利益、保險標的物、不完全相同的保險契約，指定同一人為被保險人，因同一保險事故發(fā)生，該數(shù)個保險契約的保險人都有理賠上的責任，稱為保險競合”。如甲向保險公司投保了房屋及家具火災保險，又投保了電視機火災險，則因為投保人投保兩種以上險種而競合；如甲投保貨物損失險，而該貨物的倉儲方亦投保貨物損失險，則因為兩個不同的投保人對同一標的投保而競合。競合保險區(qū)別于復保險最為重要的一點在于：復保險中的兩個或多個保險的投保人、保險利益、保險標的、保險事故必須完全一致，而且保險期間也必須有全部或部分一致，亦限復保險中的多個保險具有高度一致性，而競合保險中的多個保險僅個別要素一致，如投保人或保險標的。

在人身保險領域，學理一般認為人的生命是無價的，則人壽保險并不適用保險競合。健康險與意外險，一般來說存在以下兩種保險競合的情形：對于某類傷害實行強制保險的，由于強制保險的覆蓋面廣，往往會與其他類型的人身保險競合；涉及醫(yī)療費用領域，由于醫(yī)療費用往往是一個固定的總數(shù)，如果允許被保險人重復獲得醫(yī)療費用的賠付，則有悖財產(chǎn)損失填補的保險原則，故有保險競合的適用。而人身保險的保險競合處理，主要有“溢額不負責任條款（excess-escape clause）”與“比例分攤責任為主，溢額保險責任為輔的條款”。

三、鐵路旅客人身保險基本法律問題分析

1.鐵路旅客人身保險性質：強制保險抑或自愿保險

需要明確鐵路旅客是實行強制保險還是自愿保險強制保險的優(yōu)點在于辦理方便、保險覆蓋面廣、費率低、旅客承受能力較強、如果實行自愿保險，則可能因為購買保險覆蓋面低而導致費率上升、保險虧損等不利后果。因此究竟采取強制保險還是自愿保險需要有明確的規(guī)范。

2.鐵路旅客人身保險的舉證責任問題

在鐵路旅客人身保險案件中，旅客作為投保人，而保險公司作為承保公司，雙方在發(fā)生保險糾紛時，不得不涉及一個重要的問題：如何分配各方的舉證責任。根據(jù)我國民事訴訟法“誰主張誰舉證”的規(guī)定，旅客在向保險公司提出索賠請求時應當就損害結果、損害結果系意外事件造成、雙方之間保險合同成立等負擔舉證責任。而根據(jù)保險法的相關規(guī)定，保險公司則應對保險事故之發(fā)生系由于被保險人故意導致傷害發(fā)生、被保險人犯罪以及受益人故意傷害被保險人等免責事由承擔舉證責任。同時，如果保險公司主張雙方之間保險合同存在解除、無效等情形，保險公司應就該項主張承擔舉證責任。

而致害行為的“意外性”的舉證責任問題，域外法律就該問題區(qū)分的更為細致，并未將“外來性”、“突發(fā)性”以及“非自愿性”三個意外性構成要素全部分配給被保險人，一般將“非自愿性”要素的舉證責任分配給保險公司，被保險人僅要證明“外來性”、“突發(fā)性”即可，而推定“非自愿性”的成立。德國保險契約法第178條第2項規(guī)定“非有反證之前，非自愿性受到推定”。同時德國保險契約法第191規(guī)定對于第178條第2項的解釋不得不利投保人或被保險人。

四、解決問題的基本思路

部分學者認為強制險取消后并意味著旅客的人身利益得不到保障，相反卻是我國保險行業(yè)發(fā)展的一個重要機遇，有助于建立旅客商業(yè)險與鐵路運輸責任險的建立與推廣。

研究鐵路旅客人身保險法律，不能“畫地為牢”，僅局限于相關概念、要件、法律效果的討論之中，否則無異于自說白話，缺乏與其它學科之間的交流與呼應，甚至可能自絕于學術共同體。因此，筆者建議應結合社會學、保險學、制度經(jīng)濟學等相關學科內容，從宏觀敘事的角度，分析鐵路旅客人保險法律制度。在“大而化之”之后，再對學科內容進行精細化、專門化的研究。

筆者認為，鐵路旅客人身保險的法律問題，可借鑒國內外交通行業(yè)旅客運輸保險制度的經(jīng)驗，賦予旅客最大程度的自由選擇權，根據(jù)自身需要自愿選擇鐵路旅客意外傷害險，建立鐵路承運人強制責任險與旅客意外傷害自愿險相協(xié)調的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