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共同遺囑

任福平

摘要：遺囑繼承是我國繼承法中規定的一種重要的繼承方式，體現了立遺囑人真實處分其身后遺產的意愿，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財富的不斷增加，實踐中越來越多的人選擇訂立遺囑的方式處分其財產，訂立共同共同遺囑的現象也就由此產生。關于共同遺囑，國外有的國家予以承認，有的予以否定，態度不一；我國立法上對共同遺囑沒有作明確規定，國內理論界也爭論不休并存在很大分歧。基于社會現實的需要，共同遺囑已成為一個重要的法律問題，有必要對其進行研究，為實踐操作提供方向。

關鍵詞：共同遺囑；性質效力

一、共同遺囑概述

共同遺囑，即合立遺囑，是指兩個或者兩個以上的立遺囑人達成合意共同訂立的同一份遺囑。共同遺囑有形式共同遺囑與實質共同遺囑之分，形式共同遺囑的實質就是多份單獨遺囑的合并，實質共同遺囑則不能分立成多份單獨遺囑。形式共同遺囑與一般遺囑無實質差別，不屬于嚴格意義上的共同遺囑。

二、共同遺囑的性質

共同遺囑在性質上如何去認定它？學界存在分歧，主要有三種觀點：

一是“單方法律行為說”，該說將共同遺囑看作是一種附條件或附義務的特殊形式的單方法律行為，從而把其分割成若干個附條件或附義務的遺囑，這樣就可以運用一般遺囑的理論去理解和執行。

二是“雙方法律行為說”，認為由于共同遺囑的訂立和撤銷都必須有雙方的合意，且共同遺囑的訂立與外國法中的“繼承契約”相類似，因此屬于雙方法律行為。

三是“共同法律行為說”，該說認為，其一，共同遺囑是遺囑人共同的法律行為，需要有遺囑人共同的意思表示方可成立。其二，共同遺囑訂立不符合契約中的“兩造”結構，沒有所謂的“對立方”。

我認為，共同遺囑的性質比較符合“共同法律行為說”，單方法律行為說明顯存在不足，原因是單方法律行為不需要經對方同意即可為意思表示，若將共同遺囑看成是單方法律行為，就違背了立遺囑人之間訂立同一份遺囑的合意，附條件或附義務也是對意思表示的一種限制，無疑超出了單方法律行為的內涵。雙方法律行為是不同主體基于各自不同的目的和利益形成相對應的意思表示，雙方法律行為說無法突顯遺囑人是基于同一遺囑目的而訂立共同遺囑。共同法律行為說不僅強調了共同遺囑人之間意思表示的目的一致性和內在整體性，又顧及到了共同遺囑中遺囑的一般特性，相對于前兩種觀點，更容易在理論上被接受。

三、共同遺囑效力

（一）國外的立法例

1.肯定的立法例

英、美等國家的法院判例以及德國、奧地利、越南等國家承認共同遺囑的法律效力，允許使用共同遺囑。

2.否定的立法例

法國、日本、瑞士等國家明確禁止訂立共同遺囑。以德、法為例，德法之所以采取不同的立法態度，主要原因是時代發展階段、歷史文化傳統和繼承習慣以及立法原則等方面不同。國外的立法經驗給我們的啟示就是：共同遺囑效力的認定，要從本國的國情出發。

（二）我國的態度

目前，我國繼承法沒有規定共同遺囑，但司法實踐中，公證機關已經依據司法部《遺囑公證細則》的規定辦理了一些共同遺囑公證業務，該規定實際上已經認可了經過公證的共同遺囑的效力。學界對共同遺囑的態度主要有三種：肯定說、否定說以及有限肯定說。

肯定說，其基本理由主要有四個方面：第一，我國立法并未明文禁止設立共同遺囑；第二，共同遺囑在實質內涵上與《繼承法》的精神并不抵觸；第三，符合遺囑自由原則；第四，與我國家庭共同共有財產制相適應，共同設立同一份遺囑符合家庭習慣，便于對共有財產的處理。

否定說，原因有三：第一，與一般遺囑原理不符，共同遺囑需要共同遺囑人之間達成合意方可成立，一般遺囑只需遺囑人單方表示即可發生效力；第二，不符合遺囑自由原則，共同遺囑的訂立、變更或撤銷不能由單個遺囑人自主決定，而要受到限制；第三，共同遺囑執行操作困難，共同遺囑人死亡時間先后不同，期間很可能會產生一些新的法律事實，影響共同遺囑的最終實現。

有限肯定說，該說該說結合肯定說和否定說的觀點，主張在認定共同遺囑效力的基礎上，對其進行必要的限制。一是，在主體方面，只承認夫妻之間訂立的共同遺囑，不包括其他主體；二是，在內容方面，認為一個共同遺囑人死亡后共同遺囑只對已死亡的遺囑人的遺產生效力，而活著的遺囑人則有權保留屬于自己的那部分財產，有權隨時變更或撤銷所立遺囑。

我認為，針對實踐中出現的越來越多的共同遺囑現象，應該適應實際社會需要和民間習慣，平衡各方利益，我國對共同遺囑的效力應予以有限地認定。針對目前現狀并結合國外立法經驗，應該只承認夫妻共同遺囑，原因是夫妻共同財產制下，夫妻以共同遺囑的方式共同處分財產，理應受法律保護；承認夫妻共同遺囑有利于保護配偶繼承權。其他成員沒有必要訂立共同遺囑，原因是死亡時間間隔較長，當最后一位遺囑人死亡時，家庭關系、財產狀況等很可能已發生變化。

否定說的觀點太過于消極，沒有充分考慮到遺囑人之間訂立共同遺囑的合意及自由處分自己財產的意愿，與民法的意思自治基本原則不相符；肯定說有許多積極的方面，比如它從共同遺囑現實生活的物質基礎上實證分析了共同遺囑存在的客觀必要性，從意思自治的角度上分析了共同遺囑存在的合理性和法律上的可行性等等。但它卻忽略了現實可行性。目前，我國關于共同遺囑的立法以及理論研究都比較匱乏，并且現行的繼承法律法規制度還不夠完善，沒有充分肯定共同遺囑效力的法律土壤和社會土壤；有限肯定說則相對比較科學，不僅注意到了共同遺囑存在社會基礎和法律傳統基礎，而且同時還考慮到了共同遺囑在執行過程中可能出現的問題。但是該學說同樣不是完善的，其對共同遺囑可能出現問題的預測和解決缺乏全面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