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蘇里江畔的綠色交響曲——黑龍江省虎頭、小木河等國有林場采訪紀實

文 本刊記者 張志國

“烏蘇里江長又長，藍藍的江水起波浪，赫哲人撒開千張網，船兒滿江魚滿艙……”記者很小的時候，著名歌唱家郭頌的一曲《烏蘇里船歌》，就給記者留下了難忘的記憶。這首《烏蘇里船歌》被郭頌老師傳唱了40多年，記者卻一直沒能有機會去親眼目睹美麗富饒的烏蘇里江。

8月25日到28日，本刊記者走進黑龍江省虎林市。親眼看到了烏蘇里江畔的美景，感受到了黑龍江省虎林人民的熱情與幽默。

巍巍山嶺、蒼蒼林海、茫茫雪原、浩浩江河濕地……在烏蘇里江畔、完達山麓，有一座因綠成名的邊陲城市：虎林。這里物產豐饒，風光旖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罕見的生態奇觀，幾代林業職工的艱苦創業孕育了虎林獨特的風土人文。

邊境林場堅持生態優先 推進綠色發展

虎林市位于黑龍江省東部的完達山南麓，與俄羅斯聯邦隔水相望。在這里，虎頭林場和小木河林場的林業人常年駐守，看護我國邊境地區的森林資源。在虎林市，七虎林、示范、東風、虎頭、小木河5個國有林場和楊崗、虎林、東誠、新樂、虎頭、珍寶島6個基層林業中心工作站都歸虎林市林業局管轄，經營著85283公頃的林地。如今，推進國有林場改革的號角已經在這里吹響。本刊記者重點對虎林和小木河林場進行了采訪。

虎林市林業局局長劉明洋向記者介紹，為加強森林資源保護，虎頭林場和小木河林場分別規劃建立了烏蘇里江國家森林公園和珍寶島濕地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把以發揮生態效益為主要目的的森林劃分為生態公益林。

虎頭林場始建于1969年，距虎林市65公里。建場之初，虎頭林場是以造林為主的機械化林場。1972年改為以營林為主、防火為中心的邊境林場，后又變為以造林為主的造林林場，現為重點公益林保護為主的公益性林場。

虎頭林場場長王振斌向記者介紹，虎頭建場47年以來，一直以建設公益林為重點，加強森林資源保護，以烏蘇里江國家森林公園建設為依托，以珍寶島濕地建設為契機，認真搞好景區景點建設，帶動旅游業、種植業、養殖業發展。

站在虎頭林場施業區內的瞭望塔上，可以看到不遠處的松阿察河與俄羅斯的烏拉河交匯，形成界河烏蘇里江，江邊濕地和森林相互交錯，風景優美。“這個位置的林場承擔著保護界河的重任，一旦水土流失，就會造成界河移動，損失領土。”虎頭林場場長王振斌說道。

自2006年停止商業性采伐以來，虎頭林場多種經營收入逐年遞增，自30萬元增至150萬元，經費支出也由100萬增至320萬元，年虧損逐年遞增至170萬元。

盡管木材采伐量減少，林場收入逐年下降，護林工作卻絲毫不能放松。在虎頭林場姚營山管護站，站長修立祥告訴記者，他們每天騎著摩托車巡視森林，防止盜伐和火情發生。記者看到，管護站的平房內生活設施簡單，門口有幾塊太陽能發電板和一口自打井，供應平時的用電和用水。“在山里林子深處還有一個站，附近幾乎無人，只能在換崗時將生活物資帶上去。”修立祥說。

小木河林場始建于1972年，林場總經營面積15782公頃。林業用地面積15782公頃，在林業用地中:有林地面積5179公頃，森林總蓄積量為503167立方米。

小木河林場場長蓋鳳東向記者介紹，小木河建場44年以來，以國家重點公益林建設為重點，逐步實現由采伐利用天然林為主向管護經營天然林的轉變，多方面發展非林產業，較好解決了資源、環境和經濟之間的矛盾。

珍寶島濕地是國際重要濕地，享有亞洲最美濕地的盛譽。珍寶島濕地的核心區里水豐林美、蛙聲回蕩、鳥鳴鹿歡，魚兒歡暢，以其生態系統的原始性、生物類型多樣性、獨具特色的觀賞性，生態功能的代表性而著稱。

小木河林場自2006年施業區全部劃為濕地保護區，禁止了一切采伐活動，林場多種經營收入逐年遞增，自20萬元增至180萬元，經費支出也由110萬增至330萬元，年虧損逐年遞增至150萬元。

蓋鳳東說，自1972年建場以來，小木河林場全場累計封山育林2654公頃，更新造林1652公頃，撫育天然次生林2580公頃，并結合森林資源培育，生產木材15.5萬多立方米，支援了國家的經濟建設。

實現生態與經濟效益雙贏

用木頭制作的煙灰缸、核桃制作的花瓶、核桃制作的筆筒，還有核桃制作的鼎，這些手工制作的工藝品簡直是讓記者看到后愛不釋手。精美的工藝品均出自小木河林場職工王玉彬之手。他向記者介紹：“我是從1995年就建立起場施業區內建立峻峰工藝品廠，占地600平方米，由林場為我無償提供林下廢棄的倒木等做為原材料。”據悉，王玉彬用的原材料豐富而且不破壞生態，如山槐、桃木、色木、松木、榆木為材料，制作的工藝品生態環保，他曾帶著這些工藝品參加各種木博會時均得到了社會普遍認可和好評。靠制作這些工藝品，王玉彬年收入大概在1萬元左右。

在小木河林場，記者特別驚喜地看到了梅花鹿。原來這里的梅花鹿是退休職工李鳳龍養殖的。梅花鹿在鹿園里歡蹦亂跳地嬉戲，好像是歡迎我們這些遠道而來的記者。李鳳龍告訴記者，他是從2009年開始，帶著17名職工以入股集資的形式開始養殖梅花鹿，林場無償提供100畝養殖場地，現在養殖規模已由最初的7頭發展到28頭，人均年收入4000元左右。

記者調查發現，虎頭林場和小木河林場近年來利用當地資源優勢，有計劃、有組織地對山野菜、食用菌、藥用植物等山產品進行開發利用。同時積極利用林地資源，大力發展種植業、養殖業。

虎頭林場為企業化管理自收自支事業單位。自2006年，林場僅靠發展多種經營收入開展日常工作，所有人員工資經費均依靠林業局調劑撥款發放。面對經費緊張、職工收入偏低、社保負擔過重等問題，林場及職工不等不靠，積極發展替代產業，解決經費不足和職工生活困難問題。

虎頭林場打破傳統思路，發揮林場的地緣優勢，憑借著虎頭旅游景點和特色養殖，闖出了一條發展新路。

林場施業區內景色優美，內有關帝廟、侵華日軍虎頭地下要塞遺址、二戰紀念園、天下第一虎等景區景點，具有極好的地緣優勢和較高的旅游價值。2007年虎林市林業局在虎頭林場建設了烏蘇里江國家森林公園，使之成為集森林生態旅游、森林防火、林木管護為一體的烏蘇里江第一塔，安置職工5名，森林旅游年收入50萬元左右。

2015年初，虎頭林場利用閑置場房發展食用菌養殖，現正在維修房屋、平整場地。目前已有10戶職工計劃養殖木耳50萬袋，預計年收入10000元/戶。

小木河林場為企業化管理自收自支事業單位。自2002年施業區全部劃歸自然保護區以后，林場鼓勵職工采集山副產品，實現種、養、加全面發展，解決職工收入偏低，社保負擔過重等問題。

小木河林場職工每年采集蕨菜、薇菜、刺嫩菜、黃花菜等山野菜大約9噸，五味子、刺五加、桔梗、龍丹草、蒼術、竄地龍等中藥材約1噸，松蘑、榛蘑、元蘑、木耳等食用菌約2噸，榛子、核桃等堅果約2噸。職工人均年收入1萬元左右。

這次虎林采訪，記者還特別參觀了示范林場職工的藍莓園。示范林場的職工王翠從2012年開始用林場分配的土壤酸堿度為4.5的60畝田地種起了藍莓。她先是從伊春九天集團采購美登、北陸、北村等藍莓苗木2萬株進行栽植。為提高栽植標準、促進苗木生長，王翠采取拉線定點方法栽植，施用復合肥做底肥，并在生長季節做到因需施肥。同時，為滿足藍莓對水分的需求，王翠在藍莓園東側打機井一眼，西側外圍建225平方米曬水池一個，新上滴灌設備一套。王翠說：“2015年是藍莓生產的盛果期，我開了專門的微信號，通過網絡訂購的人越來越多，今年收入比往年好很多。”此外，中草藥采集、菌類種植、木質工藝品制作、奶牛養殖業等大量替代產業的發展改善了林場的困境。

在回虎林市區的路上，劉明洋局長還特別向我們介紹了示范林場的刺五加木耳產業和梨園建設情況及七虎林林場黃牛養殖情況。

示范林場與雞東黑木耳商人一起合資試驗經營了刺五加木耳的種植。刺五加木耳是利用林下豐富的刺五加秸稈資源，按照40%到60%的比例添加到木耳菌中生產出的一種具有保健功能的秋木耳。這種木耳生產成本相對較低，可是市場售價卻是普通木耳的兩倍，而且銷路很好，目前已呈現出供不應求的態勢。示范林場7人融資15萬元，每人盈利6000元。2014年9月9日，市林業局組織召開黑木耳產業項目推進會。全市各林場主要領導、管護站站長、楊崗鎮政府領導和周邊村屯的村干部代表共30余人參加了推進會。

示范林場梨園734畝，全部是職工栽植。每年示范林場從雞東聘請高級園藝師為果樹進行剪枝及生長培訓等。主要品種有金香水，貴妃梨、1316、1456、520等大型果，口感好，深受虎林百姓喜愛。年畝產6000斤，批發價1.5元/斤，凈收入3000元/畝，年凈利潤220萬元。同時試驗栽植30畝桃李子，喜獲豐收，每畝凈利潤5000元。

七虎林林場楊木溝管護站職工工資低，但他們不等不靠，利用在管護站工作之余開始放養黃牛。黃牛每周回管護站吃一次鹽，成本低，純綠色，每頭牛盈利6000元以上，共養78頭，得純利50多萬元。

烏蘇里江起點

希望林業事業后繼有人

“以前林業木材收入占總收入的60%左右，這兩年內天然林商業性采伐會全面停止，將減少一萬多畝采伐面積，大概減少營收1000萬元左右。”虎林市林業局局長劉明洋介紹。據了解，目前國家和省政府每年撥付的生態效益補償基金為170萬元，資金缺口依然很大。

劉明洋局長說，現在大多數林場職工都有副業經營。同時，依托森林和濕地資源的旅游業也方興未艾，林場職工年均收入超過50萬元。劉明洋也坦言，虎林市林業的許多困難至今仍然難解。例如旅游業的季節性太強，替代產業的收入補償也很有限；由于體制不順，林場作為事業單位進行自收自支的企業化運營，導致了員工的身份困境，難以享受相關社會保障；由于資金缺乏，職工收入低、基礎設施建設落后、人才匱乏和老齡化等問題難以破局。

劉明洋坦言，多年來，雖然工作取得了一定成績，但也存在一些不容忽視的問題和不足。主要表現在：一是林業管理體制政事、政企不分，林業局既要行使政府林業行政管理職能，又要經營管理基層單位，國有林場是經費自籌事業單位，主要工作任務已經從撫育采伐木材為主轉變為以森林管護、植樹造林等生態建設為主，但經營創收解決經費不足仍然是最主要的問題。二是林業在崗一線男職工各工種平均工資12000元/年左右，僅為黑龍江省在崗職工平均工資38167元/年的31%。在崗女職工每人分工資田40畝，“三金”全部由職工個人繳納，生活十分困難。尤其是這次機關事業單位漲工資后，“三金”繳納數量較以前翻了一番，單位及個人負擔進一步加重。三是林業職工隊伍嚴重老化，平均年齡達到52歲。由于多年來沒有錄用職工，年輕專業技術人員匱乏，青黃不接，嚴重影響了林業專業技術和經營管理工作，尤其是不能滿足森林防火艱巨任務需要。職工從事重體力勞動提前退休政策一直沒有兌現。四是國家及地方對林業建設投資不足，導致森林經營、森林防火設施設備落后，林區道路建設維修等基礎建設欠賬多，森林經營比較粗放，火災隱患嚴重。五是木材采伐量下調后，木材銷售收入這一林業主營收入大幅減少，職工工資等剛性支出不斷大幅上漲，亞行貸款項目造林資金等進入還貸高峰期，全局經濟緊張舉步維艱。多年來林業局一直處于收不抵支狀態，比如2014年全局累計支出2347萬元，累計收入2005萬元，年差額資金342萬元。七是國家給予農村的優惠政策，比如村村通、新農村建設等政策，林場沒有被納入范圍享受不到等等。

為實現林業事業可持續健康發展，劉明洋建議國家加快推進國有林場改革步伐，進一步加大對林業項目建設資金投入力度，將國有林場職工全部納入財政全額開支，提高林場職工工資水平，徹底解決生活困難問題；減免基層林業單位亞行貸款造林等項目建設貸款債務；出臺林業院校畢業生充實林業一線就業安置政策，解決林業職工隊伍年齡老化萎縮問題，保證林業事業后繼有人。

談到虎林的森林旅游，劉明洋信心十足。他認為，虎林市森林旅游資源十分豐富，類型多樣，特色鮮明，且相對集中，大都分布在虎頭旅游經濟開發區內，被規劃專家定性為黑龍江省唯一一處非城市中心型旅游資源集合區。境內薈萃了塞北大森林、大濕地、大冰雪、大界江、大農業等自然生態資源以及烏蘇里江國家森林公園、珍寶島濕地自然保護區等7個國家、省、市級自然保護區。并擁有馳名中外的珍寶島、二戰終結地虎頭要塞、秀美如畫的烏蘇里江、始建于清雍正年間的虎頭關帝廟、烏蘇里江第一塔、載入上海大世界吉尼斯紀錄的“天下第一虎”、祖國夏日最早見到日出的神頂峰、北方奇絕千畝荷塘月牙湖等一大批高等級旅游資源，發展旅游潛力較大。

近年來，虎林市依托豐富的旅游資源，按照“科學定位、合理布局、資源共享、創造精品”的原則，大力實施旅游活市戰略，切實加強了“紅、綠”兩大特色旅游產品開發及基礎設施建設，促進了全市旅游業快速發展。2006年虎林市被國家旅游局命名為中國優秀旅游城市。目前，虎林市已開發出“虎頭景區”、“珍寶島景區”、“青山水庫景區”、“口岸景區”、“石頭河水庫景區”等五大景區26個景點。虎林市已成為黑龍江東部旅游的新亮點。

黑龍江省林業廳國有林場經營局李偉表示，目前，省國有林場改革方案已經起草，正在征求意見階段，已于9月下旬上報，2015年底啟動全面改革。在保護生態效益的同時，如何完善林場自身發展建設，加強職工的基本工作生活保障，是未來改革中需要重點關注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