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過生日

聶勇軍

一個人的生日常被人記住自然是好事一樁，要是還有人為此搞個小小慶賀那就更是妙不可言，尤其是對生日最為敏感的老人們。老母就是這樣一個生日常被許多人記住的“妙不可言”的享受者，可老母現在的感覺卻并不好，最近她甚至討厭過生日，對生日有一絲恐慌了。

老母退休后又應聘到一家私人藥店當營業員，可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站柜臺”的，地位卻比我們這些感覺良好的白領們要高得多，因為老母的“利用價值”更大，各個藥店廠家的業務員們都爭相“巴結”她，以便爭取老母對自己藥品的“首次推薦率”以及各種工作便利，而“巴結”手段除了平常的甜言蜜語、小恩小惠外，就是在生日當天搞點突然襲擊節目以賺取老母的某種感動。

一到老母過生日的當天，各藥品廠家的人就會登場，有時老母還能碰到前來市場視察的董事長等大人物，他們都熱情地跟老母握手，祝賀老母生日快樂，當天收到各廠家的小禮品一大包，一些有實力的藥品廠家還會送來生日蛋糕或拉你到餐館小慶賀一下。我問老母感激涕零不，老母說凡事一怕濫，二怕虛情假意，第一次是有那么一點，但第二次、第三次就坦然了。因為老母知道了給她們這些“用得著”的人過生日是這些公司每月行動計劃之一，都辟有專門的“維護客情關系”專項經費，不過不行，而且過好營業員生日成為衡量一個業務員辦事水平的衡量指標之一。再者公司也不會白給你過生日，在他們那聲聲祝福、笑靨如花的背后，是科學的成本預算，那就是通過你的“橋梁”作用，達到第一時間推薦公司產品的目的，把你發展成為他們公司不拿工資的業務員。

還有，給你過了生日，你不得不要為他們提供許多便利：盡量挪出地方來張貼他們那些數不清的宣傳畫，配合他們搞好各種調查，透露重量級人物的手機電話，在經理面前多多美言以求得結款的順利……這家要照顧，那家要考慮，事情難辦，可收了人家的禮，就只得以犧牲自我為代價了。

老母說要是你們有他們這一點點記性就好了，不奢求你們啥子東西，就一句甜言蜜語的話，那才叫感動，可偏偏來的是這些“商人”。

老母的生日具體在哪一天，已過而立之年的我真的不知道，原本最該被親人記住的生日，卻偏偏被這些不該被記住的人記住了，這是不是一種現實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