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飄飄的四川人

莎菲

“有沒有花椒面？弄一盤來？！”劉編剛坐在火鍋桌邊，就向服務員申請特別的佐料。這火鍋叫“袍哥會”，據說是綿陽火鍋節上朋友們排隊一個多小時才品嘗到的好味道。香辣醬、蒜泥、細蔥、香菜幾個小碗都滿滿的，放在桌子中間。劉編這花椒面要得連服務員都奇怪了——那得有多麻多辣的味道啊？

我笑著看服務員端上花椒面，突然又想起5年前的那個冬夜，跟援建北川的江西特警一起吃火鍋。年輕的特警一口菜下去，竟然張開嘴愣在那里，沒法說話了。過了好久好久，他的舌頭才能動彈似的，吃力地說出幾個字：“我的舌頭全麻了。”幾個同桌的四川人笑著不解：“有這么嚴重？”

所以四川人吃火鍋，倒是難得吃出辣味的。總覺得不辣，總要叫些花椒面或者海椒面來，最好的，還是新出的青椒剁碎，放在佐料碗里，鮮辣的味道還伴著清香呢?！這味道用于人，頗像看上去水靈靈的姑娘，突然就爆發了性情，“火飄飄”的。火辣的味道在口中，熱烈地張揚在身邊。

還有更愛吃辣的，將漂浮在鍋里的紅海椒和花椒粒伴著麻辣的油水舀到碗里，再吃起燙好的菜來。雖然這真不是健康的吃法，但空氣太過濕潤的四川人，倒是靠著這一年四季最愛的火鍋排解一下體內濕氣——不管什么季節，嘴里吃著火鍋，頭上冒著點點汗珠，那個爽，真是四川土話說起來最貼切：安逸得很?！

而很多四川小孩，都一致地從小愛辣味，即便是喝碗稀飯，也總是要舀幾勺香辣醬進去的。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話不假。吃著麻辣長大的人總是有著麻辣的性格。吃火鍋是四川人最放得開的時候，聲音可以大到無所顧忌，酒水也不斷在相互調侃中剩得越來越少，空瓶亂糟糟地放在每個人的腳下，越來越多。

喝著喝著，說著說著，突然就提起了劉編年輕美麗的妻子。他當時是報社一個中層，10年前跟某機關辦公室的美女不知不覺有了情況。兒子和他媽還在縣上呢?！這種愛情必然是要遭受世俗譴責的。“她不出現，他們也會離婚的。”女閨蜜說了老實話，兩個人差異太大，生活在一起大家都受罪。而有責任心的劉編，還是將老婆調到了市上，兩個人才分開。

接下來的情人變老婆似乎經歷了更為劇烈的磨合……七七八八的事情太多了，只有多年的至交，喝多了，想起了火爆爆的劉編年少輕狂的那些浪蕩歲月。

好在，即便是沒有任何潤滑劑，磨合經歷了10年，火飄飄的性情也稍有溫婉。一個長年夜班，一個摯愛麻將，連日常生活都難以協調的兩個人，幾乎是琴瑟和鳴地生活著。“一物降一物，用在他們身上最貼切。”劉編的女閨蜜是作家，感慨這兩人的情史總結說。

說到底，吃著麻辣火鍋的四川人，沒有愛情是不能活的。哪怕那愛傷得自己遍體鱗傷也無怨無悔。直到有一天，大家都平靜了，平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