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川山
我曾失戀五年,高二到大三。很寂寞,無比寂寞。于是我憤然寫了許多小說,意外地有了人生第一筆積蓄,無聊的時候就數錢,數完錢又開始抱怨:QQ響了一夜,可這夜好安靜,聯系我的人那么多,唯獨沒有你。
后來也不是沒有過戀愛,只是變得有些漫不經心了。
身體像是啟動了某種自衛機制,我每天按時起床、運動、上班,回家做飯、喂貓、打掃房屋直到筋疲力盡,看兩集美劇便結束了看似井然有序的一天。
我知道心里壓抑著什么。
這個月開始,午間的飯友關系基本解除了,我們開始用手機訂餐。美其名日節約時間,其實呢?所謂的科技,帶來更多便利時,也讓人擁有更多的時間去犯懶。
更年少一點的時候,我對工作很狂熱,對于效率極為苛刻,到了今天,我愛上了慢生活,學法國人一天做好一件事足矣。我問自己:提高效率省出來的時間,有什么用?趕進度么?可我的生活又不是電視劇的片場。生活,就應該慢慢的。
也有急的事情,就是每年末回家的時候。回家有回家的猶豫:回家除了意味著全家團圓,還意味著我可能在那座不太大的城市,與讓我失戀五年的那家伙相遇。
那五年里,我常常想起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喜歡一個人,就是好想有間自己的房子,帶你回家。
想念的過程中,我慢慢參透自己之后的戀愛漫不經心的原因。發達的“科技”,越來越多地代替了很多事情。成年之后,我們不再苦苦思念,很多方式都能快捷聯絡彼此,而這種快捷的東西對于我來說,是廉價的。
人們熱愛懷念青蔥愛戀,除了那時純粹的情感之外,或許還因為學生時代大家受到許多限制,于是我們跟喜歡的人說一句話,給對方買一樣東西,或是投遞一封情書,都變得不那么輕而易舉。
這種“艱辛”在多年后看來,其實是無比奢華的經歷。
這樣的奢華,與其說忘不掉,不如說是潛意識里不想忘。這樣一想,似乎就豁然開朗了。也明白網絡上那些花樣吐槽前任的小能手們,其實正在一刀刀,剜著自己的肉。
淡定地收藏著最溫暖而痛心的記憶,承認它的價值,才更讓人肅然起敬。于是我非常崇拜帝企鵝。在那般讓人叫苦連天的冰天雪地里,優雅而立,是它淡然柔軟的神情,賦予嚴寒以美麗的魂魄。
傷心的時候,朋友總會說,忘了吧。
不,不要忘。
讓我歷經痛苦,讓我游過冰川,讓我站在最寒冷的地方,以最淡然的模樣遇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