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經驗（外一篇）

吳玲瑤

現在旅行出差都靠飛機全球飛來飛去，有時望著窗外的云端不知身在何處，好像越重要的人越有機會在空中穿梭。自從機場安檢更嚴格以后，空中旅行愛恨情仇更是刻骨銘心，坐多了飛機，總可以歸納出數不完的定律，例如永遠不如預期的“莫非定律”。

筆者來來回回進進出出那么多次飛機場，從來沒有一次飛機準時起飛的;只有一次只遲到一點點，飛機竟然準時飛走了。也就是說當您晚了，它一定早飛，而且上機的小站一定離進口處最遠，世界上好像沒有所謂的一號終端站，總是要拖著手提行李走過一關又一關。如果早到，飛機就遲飛，這樣來回捉迷藏。

該坐在什么位子，也頗費周章;聽過這樣的對話：空中小姐對乘客說：“請問您是什么座？”預期的回答是A到F，沒想到年輕人答的是：“我是處女座，您呢？”“我是雙魚座。”

位子如果被夾在中間，兩邊常常是胖得無邊的胖子;如果是坐在靠走道的位置，靠窗的一定是上廁所的常客，每隔幾分鐘就得起來一次讓他過;整個旅程一直都在哭的嬰兒總是選在你的鄰座，而帥哥美女就是從來不來坐身旁。

有的機長特別愛搞笑，算是單調的旅程中唯一好玩的時候。就聽過這樣的廣播：“各位女士，各位先生，這是機長廣播。歡迎各位搭乘本公司的班機。我們公司的空服員里，有很多是民航業界里最稱職、最盡心而且最漂亮的。但是很抱歉，她們今天都不在本班機上。”但也有奇怪的要求：“歡迎搭乘本班機由松山飛往高雄。現在我有個小小的要求：友航班機即將由我們的右側滑過，請各位補滿右邊靠窗的座位，好讓他們以為我們沒有受到經濟不景氣的影響。謝謝您的合作。”

汽油漲價后機票不便宜，總是東加西加附加費。飛美國東西岸，一位朋友從網上尋購機票，最便宜竟然轉上四轉，從舊金山送到洛杉磯，再到達拉斯，又去芝加哥，最后才到華盛頓DC。如此一來，行李更不知轉到何方。看過一篇包可華寫的文章，說要受聘當行李運輸員，第一個要考的項目是“如何摔箱子”，第二是如何把行李弄丟……坐飛機要擔心的事還真不少。

從太原飛往上海的班機上，遇上一團第一次坐飛機的出游者。他們看起來十分鄉土，也許是好不容易存點錢就想去上海這國際大都會里看看浮華世界。有人拖著民工袋，零零碎碎提著的隨身物品也有勞空中小姐特別指點才能放妥，幾乎每個坐在走道或中間的人都伸長脖子好奇地往窗口望，興奮地想看第一次飛機是如何起飛的。

就在離地的那一剎那，機內發生的是那一團人屏住呼吸齊齊于當場驚呼起來，野人獻曝般要與人分享云海多么美麗，汽車、房子變小了的神奇;待飛機安全降落時他們又拍起手了，還沒有停穩就有人趕緊站起來拿行李，急得空中小姐連忙制止，廣播里緊急出現：“各位先生，各位女士，請您留在座位上，直到班機完全停好，機長將安全帶的指示燈關掉;我們不希望您比本班機更早抵達停機坪。”有人笑了，有人沒聽懂廣播里的幽默，經歷這樣的一幕也算是為旅程添一景。

坐在我右邊的老伯伯手上還拿著一份孩子為他準備的提醒文件，說要不讓人家看出是第一次坐飛機要如何掩飾，例如到機場時看什么都用眼睛的余光，在似看非看間;候機廳的食品不要買，貴得嚇人;登機時不要搶，每個人都有座位;再困也要忍一忍，別忘了看窗外美景，還有每位空姐可以多看兩眼。

這樣的場景似乎有點熟悉，許多剛富起來的國家不都是走過這樣的步驟？于是同樣的笑話換了一個主角重新說起。但是美國人和中國人初次坐飛機的笑話還是有一點不一樣。話說有兩位美國老太太坐飛機，她們特別跑到機長室，誠懇地對機長說：“飛機可不可以不要開那么快，不要超過音速，因為飛行中她們兩人還想交談。”看來她們還有一點科學的依據。

中國的笑話是不是也反映出一點民族性？那笑話是這樣說的：一位鄉下老鄉坐飛機，空中小姐問要他什么飲料，這位謹慎的先生倒是先問了一句？“要不要錢？”“不用，是免費的。”“那好，每樣來一杯。”突然想起什么再補充一句：“可不可以把我的水瓶也灌滿七喜汽水？謝謝。”

一位太太帶著兩個孩子第一次坐飛機，興奮得坐立不安，兩個孩子竟然在走道上玩耍打鬧起來，還差一點撞到空姐手上的飲料。這位太太尷尬地責備孩子說：“要玩到外面去玩，不要在這兒搗亂。”

（選自臺灣躍升文化事業有限公司《明天會更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