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法人》見習記者 辛穎
對65個“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進行綜合風險評級,其中評級為1級的低風險國家只有新加坡,整體來看,“一帶一路”國家評級中的區域絕對風險水平處于相對高位
3月28日,國家發展改革委、外交部、商務部聯合發布了《推動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愿景與行動》(以下簡稱“《愿景與行動》”),進一步闡述了“一帶一路”戰略,明確了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以下簡稱“一帶一路”)的框架思路、合作重點、合作機制和行動計劃。
隨著與越來越多的國家產生貿易往來,法律工作作為經濟發展的重要保障將面臨更加復雜的情況,也將出現更多新的挑戰。如何跟隨中國的企業走出去,為中國經濟發展保駕護航,適應國際環境要求,對當下的法律工作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2015年是中國“一帶一路”的關鍵年,“一帶一路”的投資重點區域將集中在新疆、江蘇等六省區,交通運輸、建筑建材、能源建設、商旅文化、比較優勢制造業五大行業將廣泛受益。目前針對“一帶一路”建設的金融支持主要是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和絲路基金。此外,財政部日前在部署2015年具體工作時,提出要結合實施“一帶一路”戰略規劃,加快推進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國稅總局表示,將積極研究和認真落實服務“一帶一路”等三大戰略的稅收措施。
當“一帶一路”受到財政、金融、行業政策的全面支持之時,為了使這些投入更有保障,將風險降到最低就需要法律工作者先行探路與護航,而法律工作走出去也面臨著與以往不同的風險。
據中國信保2013年底對65個“一帶一路”國家從政治、經濟、商業環境和法律4個風險角度進行綜合分析,其中評級為1級的國家只有新加坡,而國家風險水平最高的是敘利亞、阿富汗,比較顯著的有印度、印度尼西亞等16個國家。整體來看,“一帶一路”國家評級中的區域絕對風險水平處于相對高位。
在4月11日由中國能源法學會主辦的第二屆能源企業法務高峰論壇上,陽光時代律師事務所國際業及務部主任朱宏文律師提出了在法律風險防控方面需要注意的內容,“對于國家政治風險的防控,在‘一帶一路’戰略沒有提出的時候并沒有受到太多關注,而現在涉及到的風險更加突出,對我們法律工作者的要求也會更高,風險防控并不局限于狹義的法律,而涉及到更為宏觀的層面。”

第二屆能源企業法務高峰論壇現場
“政府推出這個戰略受到很多關注,也有一些質疑,所以我們更加應該用法治的手段做好這個項目的工作。從開發到落地,首先就是要做好對國家的風險評估。”朱宏文介紹道,“不僅僅是政治風險,國際上非常重視的還有環境風險,當地政府的考慮并不能代表百姓或者國際NGO組織的立場,不恰當的處置可能會引起很多不必要的糾紛和訴訟。”
面對法律風險較為復雜的情況,中國如何在“一帶一路”的經濟區域內建立新的標準與秩序也是眾多專家所關注的。云南省電力公司首席法律顧問董曦認為,“一帶一路”本質就是建立工業革命新秩序,法治是其中的核心要素。
“當你的科技、交通、能源、通信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必須有法治解決公平、正義的問題,法治的本質是標準、次序、效力。”董曦說道。
新加坡瑞德有限責任合伙律師事務所總監、國際仲裁管專家葛黃斌在談到標準問題時表示,“真正發生糾紛以后有發言權的人是誰?是解釋法律的人。現在我們走‘一帶一路’為我們爭取到了更多的發言權,我們應該去爭取法律適用的發言權,只有這樣,我們的法務、律師才能真正地在實體問題上有發言權,有一個推斷權。”
據業內人士介紹,2010年前后中國企業在境外國際仲裁大概是10案9輸。“一帶一路”讓法律工作者面對更多的挑戰,也提供了更多的機遇,依靠法治建立新標準就是其中之一。
“除了程序規則不熟悉的因素之外,我個人認為發言權與解釋權也有很大的影響,”葛黃斌對于仲裁結果不佳的情況評說到,“這種情況下,我們怎么去發揮作用?借著‘一路一帶’的東風,我們的法務、律師一定要注重發揮主動性,爭取我們更為熟悉的標準,在整個合同都是按照我們的邏輯去做的基礎上,才能夠保證雙方發生分歧的時候能夠爭取到更大的利益。如果對方也不接受我們的標準,我們可以選擇第三個中立國的法律,當然中立國的選擇也要盡量貼近我們所容易接受的法律。這對于分歧才會有更好的預見性。”
“我們要建立標準,”朱宏文說道,“當然在對某些具體問題出現爭議時沒有辦法都按照中國的標準進行,很多國家可能其本身的標準體系并不健全,而國際上也沒有適合的通用標準,比如對方國家對于環境評估沒有設立標準,我們就可以提出建議或者幫助他們制定。沒有標準就不能維護利益,要發揮好法律中蘊含的標準的力量。”
依靠法治建立的標準才能對今后的貿易往來提供更加公平的保障。“其實在之前20年我們是盲目地走出去,到現在有計劃、有戰略的走‘一路一帶’,不論從沿路的國家獲得相關的商業利益,還是把中國的資本、設備、技術帶給發展中國家,對于中國和其他國家來講都是有利的,是雙贏的做法。”葛黃斌說道。
“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法律體系特點各異,很多國家受宗教影響明顯,但即使是同樣宗教背景的國家,法律體系也可能差異頗大。譬如同為穆斯林國家,土耳其由于所處地理位置和早期對西方法律體系的吸收,法律體系不同于其他大多數穆斯林國家,總體上仍然是大陸法系,有較為完善的貿易法規、外國投資法規等,這也是中國企業走出去的熱點國家。
“作為企業法務,我們能夠切實的感受到法律工作的新變化,” 協鑫集團控股有限公司法律顧問吳思軍介紹說,“從企業和法務的角度來看待這個問題,在合同的締約過程當中,一方面我們需要有專業的、了解本地的機構來做我們的咨詢顧問,另一方面我們還是要找到對所在國國情和法律以及相關規則熟悉的機構幫助我們,這是基礎,僅僅依靠企業對當地法律環境的了解是遠遠不夠的。”
朱宏文也提出,“一帶一路”是整體戰略,具體到在每個國家實施項目,須遵守當地的法律規定。朱宏文提出,在頗受國際關注的背景下,中資企業更應重視從項目開發到項目完工過程中各環節的法律風險,否則在當地以及復雜的國際背景下,違反法律將成為剝奪項目權益最強硬的理由。中資企業在當地承包和實施項目,須堅守法律意識和底線思維,‘有錢不能任性’,遵守規則,樹立良好的企業形象。此外,技術標準銜接、知識產權的風險管控都是海外承包項目中不可忽視的關鍵環節。
深入了解“一帶一路”國家的法律不僅僅是企業或者律師需要做的,也是需要國家從戰略層面上予以配合的。
吳思軍提出,“對比企業發展和盈利的情況,在國家沒有提出‘一帶一路’戰略的時候,企業自身的發展還是有一些勢單力薄。從企業的角度來講,我們希望在頂層設計上,在國家的層面,應該制定相關的法律、相關的支持政策,給予企業走出去的支持,這是我們很需要的。”
“一帶一路”需要企業,尤其是協助企業的法律工作者深入到各個國家,各個行業,各個項目中去。從目前企業法務、律師以及已經開始操作各個項目的專業人士的情況來看,中國法律走出去需要一個相互協助的龐大的法律工作者隊伍,這并不是某些人或者某些團隊就能夠實現的。無論是資源,還是經驗,在“一帶一路”的道路上,中國的法律人需要更多的交流與學習,才能探好路,把好關,真正的做好法律防護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