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俠++王魯玉
[摘要]革命戰爭時期,黨內曾存在三種截然不同的軍事路線,錯誤的軍事路線曾給黨和軍隊帶來了嚴重的損失,甚至是空前的危機。遵義會議把軍事問題放在第一位,結束了黨內軍事問題的大爭論,最終確立了正確的軍事路線,從而大大加快了中國革命勝利發展的進程。
[關鍵詞]中國共產黨軍事路線遵義會議
在驚濤駭浪中作戰,軍事路線最為緊迫,遵義會議恰恰把軍事問題放在第一位。如此決策既可以集中精力考慮軍事上的問題,又有利于維護黨內的團結。會議集中解決了迫在眉睫的軍事路線問題,結束了黨內軍事問題的大爭論,從而成為由第五次反“圍剿”的失敗到抗日戰爭興起的偉大歷史性轉折。
一、黨的正確軍事路線確立的背景
土地革命戰爭時期,黨內曾存在三種截然不同的軍事路線:陳獨秀右傾錯誤、三次“左”傾軍事路線和以毛澤東為代表的黨的正確軍事路線。為了深刻體會這段刻骨銘心的歷史,有必要對土地革命時期黨的軍事路線作一梳理:
陳獨秀右傾錯誤。毛澤東在談及大革命失敗的原因及其經驗教訓時,幾乎每次都會提到陳獨秀主動放棄軍隊和軍事領導權問題。他說:“一九二七年革命的失敗,主要的原因就是由于共產黨內的機會主義路線,不努力擴大自己的隊伍(工農運動和共產黨領導的軍隊),而只依仗其暫時的同盟者國民黨。”[1]p156由于“革命隊伍中機會主義者的自動地放棄革命領導權,這次革命戰爭就失敗了”[1]p184。陳獨秀不但否認黨的領導權,而且還把黨的工作重心放在努力鞏固和發展國民黨左派勢力,幫助其獲取黨和政府的領導地位上。他認為國民黨“當然處于國民革命之領導地位”,說共產黨參加政府“并不含有聯合政權之意義”[2]。他甚至主持通過所謂《國共合作十一條決議》,規定“工農武裝全部服從國民黨的管理和訓練”[3]p96,從而徹底放棄了黨對武裝的領導權。陳獨秀自動放棄革命領導權的做法,引起了蔡和森和毛澤東等人的反對。蔡和森寫信給黨中央軍委,建議“應即檢查自己的勢力,做一軍事計劃”,繼續展開斗爭。毛澤東也號召各地農民協會團結廣大農民加強武裝,堅決回擊一切反動勢力的挑釁活動,以挽救革命。但陳獨秀拒絕這些正確意見,毅然決然地把革命的領導權拱手相讓給國民黨。這種做法,極大地助長了國民黨反動勢力的囂張氣焰。其先后發動四一二政變和七一五政變,大規模封閉工會、農會,鎮壓工農運動,大量逮捕和屠殺手無寸鐵的共產黨員和革命群眾。在反動派血雨腥風的白色恐怖下,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革命力量遭到嚴重削弱。
第一次“左”傾——瞿秋白的盲動主義。出于對國民黨屠殺政策的仇恨和對陳獨秀右傾錯誤的憤怒,黨內開始出現了以瞿秋白為代表的“左”傾盲動主義,并逐漸取得了在黨內的統治地位。但由于其對革命低潮下黨應當組織必要的退卻缺乏認識,反而認為全中國革命形勢是不斷高漲的。因此,一味地要求工人罷工和組織城市暴動,并制定了實行全國武裝總暴動的總策略。在推行暴動的過程中,主張在城市實行“赤色恐怖”,強迫工人罷工,這樣,工人群眾逐漸畏懼斗爭,討厭共產黨召集他們去開會;而在農村,沒收一切土地,甚至提出“一切歸公”和“共同生產共同消費”的口號。其違背了廣大工農群眾的意愿,嚴重脫離了群眾,將黨的工作重心放在以城市為中心的暴動和起義上。由于敵我力量的懸殊和策略的失誤,盲目發動的起義和暴動很快就被鎮壓,致使大革命失敗后保存下來的有限的革命力量受到極大損失。
以毛澤東為代表的黨的正確軍事路線。在領導發動秋收起義受挫后,毛澤東認真分析了當時的革命形勢,果斷地停止進攻長沙的行動,轉而率軍向敵人統治力量薄弱的農村——井岡山進發。此后,毛澤東等領導農民開展游擊戰爭,進行土地革命,建立了第一個農村革命根據地。開始將黨的工作重心放在農村,從實踐上開創了農村包圍城市、武裝奪取政權的正確道路,并制定了相應的方針政策,使革命形勢有了新的發展。從1928年5月開始,毛澤東、朱德逐步探索出適應當時革命實際的游擊戰作戰基本原則,即“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經過三年的艱苦奮斗,到1930年夏,在全國11省100多個縣境內建立了大大小小的根據地和游擊區,有的甚至是連片的、范圍較大、比較鞏固的革命根據地,比如,贛西南革命根據地、閩西革命根據地、湘鄂贛革命根據地、贛東北革命根據地、湘鄂西革命根據地、鄂豫皖革命根據地、左右江革命根據地。翌年,贛南、閩西革命根據地發展成為全國最大的革命根據地——中央革命根據地(又稱中央蘇區)。此外,廣東東江、瓊崖,江蘇蘇中,浙江南部,四川東部,陜西省等地的黨組織也建立了紅軍和若干小塊根據地或游擊區。根據地內一般都建立了蘇維埃政權,組建工農武裝,開展土地革命,廣大貧苦農民也分得了土地,人們的生活得到了極大改善。為了捍衛自己的勝利果實,廣大民眾在人力、物力、財力上支援紅軍,使紅軍獲得了進一步發展。在上述成功實踐的基礎上,從1928年10月至1930年1月,毛澤東先后寫了《中國的紅色政權為什么能夠存在?》《井岡山的斗爭》《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等文章,對工農武裝割據的思想進一步作了理論上的闡述。盡管以農村為基礎的工農武裝割據的革命策略至關重要,但毛澤東的實踐在當時“左”傾機會主義路線干擾下,沒有獲得它應有的成功。到了1932年10月,他竟被剝奪由他和朱德等親手創建的全國最大的紅一方面軍的領導權,專做蘇維埃政府的工作。1934年秋,中央蘇區逐步淪陷,中央紅軍被迫轉移。
第二次“左”傾——李立三的冒險主義。隨著革命形勢的不斷發展,再加上當時新軍閥混戰,實際主持黨中央工作的政治局常委李立三對革命形勢做出嚴重脫離實際的估計,認為革命高潮已經來臨,已具備了在全國武裝起義的條件,應執行集中力量積極進攻的策略,各地要組織工人政治罷工、地方暴動和兵變,并集中紅軍進攻大城市,尤其應首先發動中心城市暴動,進而制定了以武漢為中心的全國中心城市起義和集中全國紅軍攻打中心城市的計劃。重點是武漢暴動、南京暴動和上海總同盟罷工,甚至要求各路紅軍“會師武漢,飲馬長江”。李立三的“左”傾冒險主義使黨遭到了慘重的損失:山東、河南、湖北、浙江、陜西、廣東、福建等省的省委機關先后遭到破壞,南京、武漢等城市的黨組織幾乎全部瓦解,奉命進攻大城市的紅軍損失慘重。在紅軍奉命進攻大城市的過程中,農村根據地有的縮小,有的丟失。endprint
第三次“左”傾——王明的冒險主義。王明在共產國際代表的支持下,以“執行國際路線”“反對立三路線”“反對調和主義”為旗號,逐步取得了中共中央的領導權。從而形成了氣焰更盛、危害更大的第三次“左”傾。王明去莫斯科后,執行王明路線的臨時中央作出《關于爭取革命在一省與數省首先勝利的決議》,再次推行“城市中心論”,強令裝備極差的紅軍去攻打大城市。特別是在中央蘇區第五次反“圍剿”中,把軍事大權交給德國人李德。李德不懂也不去了解中國的國情和革命戰爭的特殊性,完全拒絕中國革命的成功經驗,甚至把毛澤東正確的軍事路線當做所謂游擊主義、逃跑主義,而加以拼命反對和攻擊。在指揮時,他完全不顧戰爭的實際情況,硬搬第一次世界大戰和蘇聯紅軍的經驗,開始打算御敵于“國門”之外,企圖在根據地之外消滅敵人;當敵人進攻時又被其優勢兵力所嚇倒,轉而單純防御,分兵把守,節節抵抗,同敵人打陣地戰,使紅軍一直在敵人的主力和堡壘之間轉來轉去,盡管紅軍作戰英勇但仍損失慘重。王明的“左”傾冒險主義使革命受到極其嚴重的損失:“喪失了除陜甘邊區以外的一切革命根據地,使紅軍由三十萬人降到了幾萬人,使中國共產黨由三十萬黨員降到了幾萬黨員,而在國民黨區域的黨組織幾乎全部喪失。”[1]p187不得不放棄中央革命根據地,實行戰略大轉移——長征。長征初期,繼續推行消極防御的方針,把戰略轉移變成了搬家式的行動。由于軍委縱隊攜帶大量沉重物資行軍十分緩慢,而各軍團為了掩護軍委縱隊,被迫放慢步伐,從而“使所有的戰斗部隊都成了掩護隊,但行動遲緩失去到達原定地區的先機”[4]p18。這就致使中央紅軍常處于被動挨打的地位,隨時都有全軍覆滅的可能。直到黨中央1935年1月在貴州遵義召開政治局會議的時候,“才宣告這個錯誤路線的破產,重新承認過去路線的正確性”[1]p205。
二、黨的正確軍事路線的確立及其意義
“左”傾冒險主義導致革命的全面失利,使本來日趨復興的革命陷入空前危機。廣大黨員和干部紛紛對革命的勝利和失敗進行對比。正如伍修權在一篇回憶文章中所描述的,當時“迫使人們苦苦思索面臨的問題:為什么在臨時中央和李德來到根據地以前,中央紅軍在毛澤東同志指揮下,不但能夠以三四萬的兵力,粉碎敵人一、二、三次‘圍剿,而且擴大了根據地,發展了紅軍。周恩來同志指揮的第四次反‘圍剿,繼續按照毛澤東同志的軍事思想作戰,也取得了勝利。到第五次反‘圍剿時,中央紅軍已發展到十萬人以上,中央根據地更加擴大和鞏固了。但是,在李德等人的指揮下,紅軍苦戰一年,結果反而是‘兵日少日蹙,最后來了個大搬家,喪失了整個中央根據地不算,八九萬大軍只打剩了三萬來人,使黨和紅軍面臨絕境”[5]p110。慘痛的對比,使大家不滿王明的“左”傾軍事路線,他們強烈要求中央開會討論解決軍事路線問題,結束“左”傾錯誤的領導,讓毛澤東重新回到黨和紅軍的領導崗位上來,并一致認為只有確立以毛澤東為代表的正確的軍事路線才是“中國人民獲得解放的最大保證”。
在上述情況下,黨中央于1935年1月長征途中召開了遵義會議,會議由博古主持,他首先作了關于第五次反“圍剿”的總結報告。在報告中,他極力為自己的錯誤辯護,說“同志們對黨中央領導第五次反圍攻的失敗提出了不少意見。黨中央認為,第五次反圍攻的失敗是不可避免的,這是由于敵人的力量過于強大,五十萬白軍圍攻,紅軍不過十萬人左右,而且敵人采取碉堡政策,團團圍困也是很難打破的。再則,自從鄂豫蘇的紅軍主力退出到川陜邊區以后,中央紅軍的戰斗是孤立的……”[6]p130,只字不提他“左”傾冒險主義軍事路線的錯誤,反而一再強調第五次反“圍剿”的失敗是由于敵人力量的強大,和根據地政府、各級組織對戰爭支持力度不夠等客觀因素。針對博古的報告,毛澤東進行了針鋒相對的有力的批判。他首先旗幟鮮明地指出博古、李德在軍事路線上的錯誤,認為博古、李德放棄一貫行之有效的誘敵深入,在運動中集中主力殲滅敵人有生力量的戰法,轉而采取單純的陣地防御,和有帝國主義支持的國民黨軍隊拼消耗無疑等于自取滅亡;當寡不敵眾,戰略撤退時又過于倉促,缺乏思想準備和組織準備,致使人心惶惶,是造成紅軍損失慘重的根本原因。其次,他駁斥了博古為自己失敗所作的辯護,指出:從來紅軍對白軍作戰至少都是以一對五,白軍數目龐大,紅軍數目少,這是中央蘇區的早有的事實。在第三次反“圍剿”的時候,紅軍3萬人,白軍30多萬,還是取得了勝利。第五次反“圍剿”失敗,關鍵在于紅軍沒有集中主力打運動戰,而是分兵死守。
毛澤東鮮明的態度,頓時使會議出現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觀點,形成兩條軍事路線的斗爭。毛澤東發言后,王稼祥旗幟鮮明地支持毛澤東,認為博古、李德等在軍事指揮上犯了一系列嚴重錯誤,為了扭轉不利局勢,請毛澤東同志出來指揮紅軍。周恩來也明確提出要撤換博古的領導職務,建議毛澤東同志出來領導紅軍。由于遵義會議前,無數事實都證明毛澤東的軍事路線是正確的,并已成為全黨的共識,所以,他們的提議理所當然得到了全黨的擁護。回憶當時情景,康克清在《難忘遵義》中說:“左傾錯誤的統治到頭了,大家愛戴的毛澤東重新回到中央、軍委的領導崗位,這是用多么大的慘重代價才換來的呀!許多人流下了激動的眼淚。”[7]p148
遵義會議終于重新恢復并最終確立了以毛澤東為首的正確軍事路線。會議充分肯定了決戰防御(攻勢防御)集中優勢兵力,選擇敵人的弱點,在運動中有把握地去消滅敵人的一部或大部,以各個擊破敵人徹底粉碎敵人的“圍剿”路線的正確性。會議最后一天決定由毛澤東、周恩來和王稼祥成立三人軍事指揮小組,確立了毛澤東在黨內的實際領導地位,為革命的勝利提供了軍事上最可靠的保障。遵義會議后,黨和紅軍在毛澤東正確軍事路線指導下,甩掉包袱輕裝上陣,同敵人展開了機動靈活的運動戰,使紅軍成功渡過金沙江,擺脫了敵人的圍追堵截,最后完成了二萬五千里長征。伍修權說:“中央三人軍事指揮小組……指揮全軍的軍事行動,使長征中的紅軍轉危為安,勝利地完成了長征。”[8]p23胡耀邦亦稱“中央三人軍事小組……指揮全軍,勝利地實現了紅軍的戰略轉移”[8]p24。
毫無疑問,遵義會議確立了毛澤東的正確軍事路線的領導,是中國共產黨內最具歷史意義的轉折。正如毛澤東所說,遵義會議糾正了王明“左”傾路線的錯誤,“團結了黨和紅軍,使得黨中央和紅軍主力勝利地完成了長征,轉到了抗日的前進陣地,執行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新政策”[9]p530。它是我黨第一次獨立自主地運用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基本原理同中國革命的具體實際相結合,解決中國革命的路線、方針、政策的具有偉大歷史意義的會議,是黨從幼年走向成熟的標志。○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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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馬永義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