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頓中的掙扎:“暗恐”視域下的《芒果街上的小屋》

李 可

（西安外國語大學 陜西 西安 710061）

一、引言

桑德拉·希斯內羅絲是美國當代著名女詩人，其成名作品為《芒果街上的小屋》。該書曾獲1985年美洲圖書獎，并很快被《諾頓美國文學選集》收入，成為美國當代最著名的經典文學。作為墨西哥裔女性作家，桑德拉·希斯內羅絲以其自身經歷感同身受地描摹了身處芝加哥移民社區中不同女性的苦痛掙扎。小說中，作者以一位小女孩埃斯佩朗莎的獨特視角，淋漓盡致展現了這群族裔女性的辛酸與期冀。自出版以來，該小說已受到諸如石平萍、楊銘等研究者的多方面探討，本論文旨在以“暗恐”這一角度對該小說中的女性生活際遇做全新研究。

二、“暗恐”視域下的《芒果街上的小屋》

（一）“暗恐”。在《暗恐/非家幻覺》中，著名學者童明指出，“暗恐”一詞源于德語“unheimlich”,相當于英語中的“un-homely”,直譯為“非家幻覺”。而英語里，“unheimlich”的相應詞卻是“uncanny”，譯為“暗恐”，故而，“非家幻覺”可與“暗恐”并用或置換。其主要有如下典型特征：非家和家并存，即不熟悉和熟悉并存，同時，作為壓抑復現的“暗恐”，其本質上表現為忘記狀態下的“記憶”。

（二）“暗恐”下的掙扎。在《芒果街上的小屋》中，芒果街上的族裔女性不僅受到主流社會的排斥與疏離，也受到本族傳統文化的壓迫。換言之，在陌生的文化背景下，他們對家鄉的思戀時常涌現，這種熟悉與不熟悉的并存，迫使她們在一種矛盾的壓抑狀態下尋求出路。一方面，新的文化背景迫使她們盡快融入；另一方面，邊緣文化下的不公待遇，又使得她們沉湎于自我構建的美好期冀中。這樣一種“忘記”與“記憶”并存，也體現出她們本身在困頓中的矛盾掙扎。

埃斯佩朗莎的曾祖母，生在中國的馬年。她是女人中的野馬，野的不想嫁人，但最終卻難逃命運的愚弄。“我的曾祖父用麻袋套住她的頭把她扛走。就那樣扛著，好像她是一盞華貴的枝形吊燈”。從那以后，“她永遠也沒有原諒他。她用一生向窗外凝望，像許多女人那樣凝望，胳膊肘支起憂傷”。[1](P11)誠然，她的曾祖母也一度掙扎，渴望自由，不想被婚姻束縛。然而在墨西哥文化中，嚴格信奉代表著圣潔、順從的圣母，女性理所應當的被束縛、制約；在遠離家園的陌生環境里，她們既被失落和無歸屬感環繞，又受到男性的壓迫。“凝望窗外”成為了她們對美好生活無限期冀的唯一出路。

埃斯佩朗莎的母親也是如此，她曾是一個對生活有著高品質追求的女人，有時間就去畫畫，心情好也會看芭蕾舞劇。她會說兩種語言、會唱歌劇，還懂得怎么修理電視機。在埃斯佩朗莎眼里，媽媽是美麗、善良、甜美的化身。然而這樣一位天資聰穎的卓越女子，卻不得不早早嫁作人婦，為家庭無私地奉獻了自己全部的青春和才華。她良好的藝術天賦被用到了家務活上，到最后連坐哪條地鐵線去市中心都不知道。“我本來可以出人頭地的，你知道么？”[1](P123)留給她的只是無盡的慨嘆，她只能以這種懷念過去的形式緬懷自己逝去的多彩夢想。

除此之外，書中還刻畫了形形色色的年輕女性形象。她們同樣在迷惘中以自己的方式叛逆掙扎著，卻最終還是迷失了方向。典型的如拉菲娜，因為長得漂亮而被丈夫鎖在屋里。她會在每個星期二丈夫不歸家的日子里從樓上扔下一張皺巴巴的票子，讓孩子們幫她買可可汁或木瓜汁。事實上，她只是“希望生活里有更甜的飲料，不像一間空屋子那么苦澀，而是像街那頭的舞廳一樣甜美”。[1](P111)在內心深處，她無比渴望自由生活，擁有自己的權利和地位。

住在芒果街上的女性，無論老一輩也好，還是年青一代也好，都在不公的待遇中以自己的方式掙扎著。她們渴望自由，期待更好地生活，然而，也只能在這樣的異域文化背景下遭受著本族文化的壓迫和束縛。

三、結語

從一定程度上講，這群族裔女性都是“守在窗邊的女人”，在異域他鄉和本族文化壓迫的處境下，徒然的掙扎，就像折翼的小鳥一樣，只能遙望著窗外的藍天，卻沒有再次翱翔的機會。她們通過“守望窗邊”、“緬懷過去”、“自我構建美好圖景”等方式，以一種“非家幻覺”的狀態麻痹自己，卻最終沒有求得理想的出路。

[1]桑德拉.希斯內羅絲著，潘帕譯.芒果街上的小屋（英漢對照）[M].南京：譯林出版社，2006.

[2]石平萍.開辟女性生存的新空間——析桑德拉·希斯內羅斯的《芒果街的房子》[J].外國文學，2005,(5):23-26.

[3]童明.暗恐/非家幻覺[J].外國文學，2011,(4):106-116.

[4]楊銘.族裔女性的困惑與成長——析《芒果街上的小屋》[J].外國文學，2009，(4)：132-1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