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

羅懷杰

和媽媽買菜回家。

下午五點左右，太陽早早地跑回了家，天卻還很亮，吹著幾縷若有若無的輕風(fēng)。車子剛拐進(jìn)胡同，便看見前面有位老人，略微弓著腰，扛著鋤頭，穿著暗紅的粗布衣服，身上沾了些泥土，像是剛干活回來的樣子。我看著那背影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是誰。媽媽眼尖，扯起嗓子便喊：“劉大娘，什么時候回來的啊？這么大年紀(jì)了怎么還這么拼？”那人回過頭，我立刻認(rèn)出了她，沖她微笑。她走到我們身邊，邊拍我的肩膀邊說：“不拼咋行啊？又沒人管咱。”雖說臉上盛了笑意，我卻知道她的心酸。

互相寒暄了幾句，她便離開了。媽媽轉(zhuǎn)過頭來跟我感嘆：“她都六十了啊。”我聽后突然渾身一震：是啊，她都是六十的人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月亮發(fā)呆。淡黃的月光像浸了水，濕嗒嗒的。我想起了小時候。

那時，劉奶奶住在我家旁，五十歲左右，一頭烏發(fā)低低地盤起來，和她的孫女一起生活。后來，孫女被接走和她父母一起生活，就算劉奶奶再怎么不舍也還是無能為力。

劉奶奶有兩個兒子，一個年輕時不幸遭遇車禍去世了，一個帶著他的妻子去了外地發(fā)展，每月都會寄回錢來。可她從來不用那些錢，都是打些零工或做點小玩意去賣。孫女走后她沒了牽掛，索性隔幾天去打一次工，和那些年輕人一樣。

后來，她突然搬走了，一下子沒了音信。那大鐵門也生了銹，澄澈的天空下，空曠的院子落滿灰塵。后經(jīng)打聽，才知道她小兒子在外面發(fā)展得不錯，被接走了。

早晨起床，忽然想去劉奶奶家看看。

大門敞開著，寬敞的小院里一塵不染。我喊了聲：“劉奶奶。”她便穿著圍裙從屋里小跑出來，那矯健的步伐哪里像一個六十歲的人？她見我來，沒有絲毫怔愣，像是心有靈犀一般，說：“就知道你會來。”

她搬出小方桌，說：“既然來了，就吃頓飯吧。”我笑笑，沒有推脫。吃飯間，我和她閑聊著。我問她：“你怎么突然回來了？”她憨憨笑著說：“在那兒待了幾年，還是覺得這里好。”我點點頭，又有些嗔怪道：“怎么還出去干活？這么大年紀(jì)也不知道歇歇。”

“不干怎么行？這把老骨頭了，趁還能動彈，再拼上幾年，也算圓滿了。”

我有些怔了。

其實，人的地位有高有低，生活有富裕有貧窮，那都是努力程度的體現(xiàn)。如果告訴你一個六十歲的老婦人還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拼搏，你還能說什么呢？

人生在世就是為了奮斗。與其坐等突如其來的好事，不如自己去創(chuàng)造。

我們一直在路上，在路上努力，在路上奮斗，在路上創(chuàng)造奇跡，在路上揮灑青春。

★老師點評：

文章刻畫了一個勤勞樸實的的農(nóng)村婦女形象。一位老人，一生坎坷，失去了自己至親的骨肉，與孫女分別，離鄉(xiāng)再回鄉(xiāng)。文章情節(jié)跌宕起伏，行文流暢，筆觸細(xì)膩，結(jié)尾緊扣文章主題。劉奶奶的“趁還能動彈，再拼上幾年，也算圓滿了”，升華文章，引人深思。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