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木村一樣癡癡等待

管靜

木村創造的奇跡是不用農藥不用化肥卻種植出了全日本人都想吃的“一生能吃到一次就好”的蘋果。從實驗開始，到第一次看到七朵蘋果花，采收到兩顆蘋果，他整整堅持了8年。第9年，他的蘋果園開滿了白色的蘋果花，第11年，他的果園大豐收。這期間的艱辛，這慢長的等待，足以讓我敬畏。

我來職教整整24年了，面對學生，我焦躁過、倦怠過、絕望過。木村在沙沙的果樹葉上找回了希望，我在學生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份責任，我要學生因我的存在而改變。木村在果樹園里種植大豆，撒上草籽，土質松軟了，小草茂盛起來，蟲子有了樂園，不再啃噬樹葉，果園的生態改變了。行動、堅持是木村等待的內驅力。

教育是農業，我有幸成為農人，默默看護自己的田園。春天，招呼學生播種去，揮舞著鋤頭，種一顆幻想，種一顆夢想，種一顆理想，種一份迷茫。澆水嘍，松土嘍，除草嘍，懶蟲們，快起來！滿頭大汗者有之，應付了事者有之，冷眼旁觀者有之。懷疑、灰心、干擾、放棄，豪言壯語已激不起大的漣漪，只有做，只是做，等待有起色的那一天。這過程漫長而煎熬。小芽蠢蠢欲動，小苗茁壯成長。看呀，看呀，誰的生命在律動。補種啦，只要有愿望，什么時候撒種都不晚。于是，那一天桃花泛紅，那一天柳枝抽綠，那一天蒲公英張開小傘，那一天堅冰開始融化……

“只要我努力，他們變猴子和蟲豸的機會總可以少一些，而且是應該少一些。”記得這是魯迅先生當年談到青年成長問題時說的。是啊，只要我們努力，學生變壞的機會就會少些。有一部分學生是家長怕他們過早流入社會學壞而暫時寄養在這的。怕學壞就做個好人好了，好人應有的品質就是我對他們的教育目標。誠實善良是好人的底色，在我面前，只要實話實說，再大的錯也會降級一等;算計同伴，哪怕事再小也要放大了說道說道。學生在我面前多半是原生態。

生存發展離不開學習，我的學生厭學情緒很重，用學習行為磕碰厭學的壁壘。拉動、帶動、“誘敵深入”，一次、兩次、三次，頑固的習慣之壘在慢慢松動。我的系列作文《那一年，……》讓學生的情感汪洋恣肆。《那一年，傷害過我的人》，學生寫得淚光點點;《那一年，我傷害過的人》，“對不起，請原諒”成了他們共同的心聲。寫作文是學生自我教育的有效方式，評作文也是集體教育學生的有效方法。抱著厚厚的一摞作文本，我輕快地走向教室，動情地朗讀學生文章中的真情語段：“再也回不到從前，再也回不到原點，那些被我傷害的人，對不起！”“我是個脆弱的男孩，那些年的忍耐讓我變得獨立而堅強，感謝那些曾傷害過我的人。”——穿上情感的外衣，學習也鮮活了起來。

與人和諧相處是學生的必修課。小梅是我班的女生，多次與同學打架，私下里被同學稱為“刺猬”。她的周記每次都寫得很長，算是宣泄苦悶的一種方式吧。內容無外乎是壓抑的心情、同學的不友善、班主任異樣的目光、家長管得太嚴，等等。開始我總是安慰、勸導，后來我指出她的情緒失控問題，以及對別人太挑剔、不自省、說話太直、生性敏感等性格特征。她能接受，但不改變。后來，我找很多同學交談，懇請大家接納她，同時也勸小梅主動與同學溝通。小梅的日記開始出現高興的事了：與同學交談啦，與朋友吃飯啦……小梅愿意上我的課，她朗讀很好，我總找機會表揚她，幫她重拾自信。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學生的習慣形成了許久，想要徹底改變談何容易！學生的心被冷落了多年，想要捂熱何等艱難。等待，也許要三年五載。我會等待，也會不懈地幫助學生，像木村那樣，默默堅守，靜待花開！

等待的心需要沉靜，需要去除功利。當別人用農藥、施化肥時，我在激發學生自身的力量，我在增強學生的免疫力，我在與學生一起捉蟲，一起改善生態。這是一個寂寞的過程，也是寂寞的等待。

想要擁有木村那樣的果園嗎？那么就和我一起癡癡地等待吧。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