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 途（外一首）

閆文盛

客 途（外一首）

閆文盛

LL，星星被越刻越亮，在浩瀚的夜空

因為心疼，它們學會了閃爍

向祖先們借個枕頭，歪躺在木船上做千古一夢

大山下沒有銅臭

只有船夫黝黑的脊梁，遠處的烽火和岸邊烤玉米的濃密甜香

噢，這是哪一年的事了

寥寥數人

荒野孤舟

只有客途——我們總在客途

一代人走完了一程

另一代人上路

行前我們背著父輩的骨殖，數行山水，一冊薄書

有多少突兀的高崖

已變成平闊的荒土

我們總會迷失歸路的，行走的時日太久

我們變成野花，草叢，食肉的獸類，馴順的貓，或許還有秋風

大詩人杜甫

我們有時會遇到他的魂

千年前他就感人世寒苦

以詩取暖

為民呼號

這嶙峋的詩意

還來自朝露，翠葉，蜚語流言，口蜜腹劍，夏季里的閃電

多少年無人居住的鬼屋

風塵里的情愛

這微小的吉兆

我本鄉(xiāng)下人但歸途已杳

回憶像一尾長蛇有時暗含毒液

我當年是那么激烈地排斥故鄉(xiāng)

只有噴薄而起的青春才不把陌生的遠路視作畏途

每一年

都增加幾個異鄉(xiāng)我新蒞之地越來越多了

這無數的客途

把時光填充復又抽空

——我本鄉(xiāng)下人但歸途已杳

夢之解析

不寫詩，日光依舊升騰；那門窗外的長廊

藏著一些隱匿的魂。我聽聞一個友人想寫一部夢之書

解析自己的半生。嘆息。未完的戲劇

解析原野和日暮，為青春作悼詞

我有時會在樓下的超市遇到購物的僧人

總有幾分錯愕。

仔細看著他打開錢袋子付款，然后轉身

今天，他在樓道里疾奔

我望著堆成山的書卷

窗外，有兩只鴿子落下，扇動羽毛；這是在遠郊

我奇怪這莊重的彼此對視

我們相隔一夕

都被囚禁。

是那天地的牢籠，這時間的音符

豐饒的詩元素。是那幻覺和古老的兵俑

秋意。悵惘。南方的雨水和一夜溫存

那樓頂的群星已然點亮暗夜

光芒永存，我的記憶鮮明，連類無極

有時樹木被曬得疲乏，葉子倒垂下來，而風在遠處

我陷入幻覺。夢出夢入

我的記憶接永晝

我不擔心詩思枯竭

對于人生，我只是個匆匆過客，對于此生我們都是過客

但我的愁思不代表同類

夢中孤寂，我們都是單獨的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