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方文獻看集體化時期赤腳醫生選拔結果的地域特色

楊立群

[摘 要]赤腳醫生是在新中國建立后廣大農村醫療的中堅力量，他們作為集體化時代的一個群體反映了集體化農村的基本情形。在國家大政策下，不同地方的赤腳醫生有著各自的特點。本文將以山西省榆社縣的赤腳醫生為主要研究對象，通過地方文獻著重探討赤腳醫生的選拔結果體現著怎樣的地域情形與特色。

[關鍵詞]赤腳醫生；選拔；地域特色

赤腳醫生是指中國農村人民公社時期生產大隊中半農半醫的初級衛生保健人員。他們是受過一定時期培訓，掌握簡單醫療衛生常識和技能、仍持農村戶口的基層衛生工作者。隨著醫療制度的改革作為集體化時代醫療衛生的標志，赤腳醫生再次步入學界視線。集體化時代赤腳醫生的選拔受著國家與村莊兩方面因素的影響，這使得赤腳醫生選拔之后有著其獨特的地域特色。了解這一情況，有助于我們更好的了解國家政策在村莊中是怎樣被遵循并平衡村莊利益的。

一、大與小：村莊大小不同赤腳醫生數量不同

“六·二六”指示發布之后，國家對于各大隊赤腳醫生的數量有“爭取每個大隊能有一名衛生員，一名接生員”的規定。然而受地形、人口、經濟等因素的影響，實際上往往達不到這樣的要求。榆社縣位于山西省晉中南部中段，太行山西麓，全縣為土石山區，四周高山環繞，中部多黃土丘陵山地面積，是地地道道的山區，被稱為“老山區”。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以及村莊情況決定了它在選拔赤腳醫生時候并不能完全按照規定執行。通過調查發現，村莊的大與小是直接影響著赤腳醫生數量的。

對于大村子（人口1000）一般一個村子一個赤腳醫生，如果村子更大（人口2000）一些，甚至有兩個以上赤腳醫生。“我們村有兩個赤腳醫生，因為在花峪公社我們村是大村，我倆那會因為村子大就只好分開，要是全村跑的話就跑不過來……前村那時候也有個赤腳醫生，但是有時候就斷了，他們那村小，條件不好。”

中等村子（人口500）能達到一個村子一個赤腳醫生的標準，只是因為村子比較小，赤腳醫生還須參加勞動不能脫產。

小村子的赤腳醫生就需要肩負數個村子的醫務了，因為醫療任務的繁重，這些醫生一般可以脫離生產，“我一天12分工，工是我在哪個大隊就哪兒出，一年365天都掙工一個工是一毛五分錢，不用下地干活，就是專門看病。周圍村子看病都到這。”但小村子經濟實力一般較弱，即使是幾個村子供養一個赤腳醫生也常力不從心，因此脫產赤腳醫生也不是全部，比如馬愛國“周圍村里沒有醫生，有時候在地里干活，一有人叫就趕緊去。干活的時候就帶著藥箱，方便有哪個村里人來叫的話就能直接走不用回家”。

可以看出，大的村莊一般有一個或者兩個赤腳醫生，因為村莊大人口多，即使是偶然的醫療事件，村莊內部的來回奔波也會耗費赤腳醫生大量的時間與精力，村莊也有能力攤派工分來供養赤腳醫生。而小的村莊本身因為人口少、勞動力少，沒有能力分攤工分來供養赤腳醫生，于是就想到幾個村莊聯合辦衛生所供養一個赤腳醫生的辦法。

二、貧與富：鄉鎮富裕程度不同男女赤腳醫生比例不同

早在1974年，山西省陽高縣衛生局就要求“各個公社選送政治思想好，有一定文化基礎，身體健康，熱心為貧下中農服務的女青年培訓一個月。”榆社縣也曾大力培訓女赤腳醫生。雖然女赤腳醫生的比例因此上升，但男女赤腳醫生的培訓數量與其所在鄉鎮、鄉村的富裕程度有著巧妙的相關，往往富裕程度高的公社女赤腳醫生多。以城關公社及花峪公社為例。

城關公社，是縣城所在地，位于濁漳河以東，主要地形是盆地，擁有38個行政村；花峪公社位于縣東南部，距縣城30公里，擁有33個行政村，主要地形是山地。在以農村均須靠種地生活的集體化時代，地形以及交通決定了這兩個鄉鎮的貧富情況。從工分可以體現：城關公社各村一個工開的價高“我們這每年總是一個工一塊五毛錢，就沒有下過一塊五。”“集體時候，我們在縣城附近，工價算是最高的，能開到一塊五”；蘭峪公社各村則相對較低“我們那時候勞動一天給一個工，一個工5毛錢。”“以前一個工最高才兩毛錢，一般像家庭大的子女多的，動上一年都會欠隊里的口糧款。”

在下達赤腳醫生培訓通知后，城關公社及蘭峪公社都開始選拔赤腳醫生進行培訓，城關38村有12個女赤腳醫生，而蘭峪33個村只有2個女赤腳醫生。主要原因就在于城關與蘭峪的貧富情況不同，對于收入有很大的區別。

因為城關各個村離縣城近，雖然集體化時代對人們搞副業的要求很嚴格，但是由于地理位置好使其信息流通非常快，人們總能抓住各種各樣的機會如民辦教師、修路等去賺取比種地更多的錢。再加上土地平整肥沃，種地的收入亦比當赤腳醫生的收入高。赤腳醫生一年補15個工一個工開一塊五相當于22.5元錢。如果勞動，按一般男勞力一天一個工一年300個工，收入就有450元。因此很多男人不愿意干這明顯收入少還累的行業，女人則因為本身婦女勞動開工少，干這個不用經常下地勞動既可以照顧家里還能補貼家用，加之必須選擇一個人，使得很多村莊都選擇女人。

三、小結

赤腳醫生政策就很大程度上方便了80%農村人口的求醫問藥。然而政策的制定實施并不能都符合各個村莊的情況，在這種狀況下村莊有著自己的考慮，這便直接造成了赤腳醫生在大村與小村、窮村與富村的差別。中國鄉村社會一直是一個相對封閉的社會，它有著典型的內部共融性與外部排他性，在經過革命之后，雖然中國鄉村的領導模式有所改變，但其自身的融合與排他性并無大的變化。面對政策，干部與群眾習慣與遵循，但是在遵循中又會自覺或不自覺的從自身出發改變一些策略，這就形成了上述的特征。因此，在中國鄉村，沒有千篇一律，只有各有千秋。

參考文獻：

[1]李德成：《赤腳醫生研究述評》，《中國初級衛生保健》，2007年1月，第21卷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