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雙賓語結構研究

吳紅梅

漢語雙賓語結構研究

吳紅梅

漢語雙賓語是一種較為特殊的句式，語言學家曾經從多種角度分析過這種句式結構，并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隨著漢語語言應用的發展，雙賓語這種句式結構能表達的內容更加豐富。為了拓展雙賓語結構的系統，深化雙賓語結構的理論，本文在前人總結的理論基礎上，再度對雙賓語結構進行剖析研究。

漢語；語句結構；雙賓語

一、漢語雙賓語結構基本格式

中國古代的漢語沒有“語法”的概念，文字沒有標點、沒有固定的用法，行文于心是其特點。1898年，馬建忠結合西方語言研究的理論，系統地研究了漢語語言，撰寫了《馬氏文通》，建立了漢語語法體系雛形。語言學家黎錦熙將現代漢語語法體系細化，提出了漢語句子的“主、謂、賓、定、狀、補”結構。雙賓語的概念就是在此基礎上提出的。

黎錦熙在《新著國語文法》中認為，漢語雙賓語是指一個語句中帶有一個述語與兩個賓語，其兩個賓語與述語分別存在互動聯接的關系。

給［V］我［NP1］一杯茶［NP2］（1）

以句式（1）為例，述語為“給”，賓語1為“我”，賓語2為“一杯茶”，這就是漢語雙賓語最基本的構成形式。

20世紀80年代初，語言學家趙元任先生在《漢語口語語法》一書中提出漢語雙賓語的分類問題。馬慶株在趙元任先生研究的基礎上，將漢語雙賓語詳細地分類，認為其構成可三分化，即S+V+NP1+NP2。以漢語雙賓語結構來細分，可將其分為14個類別，這14個類別如表1。

表1漢語雙賓語14種分類

二、漢語雙賓語語法性質和層次的分析

馬慶株先生的漢語雙賓語結構分類曾引起爭議，其焦點為他以句子的結構特征對雙賓語進行分類，不能體現出雙賓語的實質含義，易造成雙賓語分類重疊與分類歧義的問題。漢語語句的結構重點為表達的內容，只有以句式表達內容為基礎，雙賓語結構的分類才有意義。為了進一步研究句式表達內容與句式結構之間的關系，現從漢語雙賓語語法的性質對雙賓語的分類進行研究。

（一）雙賓語的獨立性

她知道我名字。（2）

她在喂孩子午飯。（3）

她在喂孩子。（4）

他欠我。（5）

他欠我一頓飯。（6）

從句式（2）～（5）可見，單賓語和雙賓語之間沒有吳紅梅/四川職業技術學院副教授（四川遂寧629000）。嚴格的區分界限，只是獨立性強弱的問題。如果一個對象必須依附于另一個對象的賓語結構視為單賓語句式，如例（2）；而將賓語獨立性強、兩可賓語均與述語構成直接關系的語句視為雙賓語，如例（3）。以句式（3）與（4）為例，句式（3）為雙賓語句，它的結構為動詞后接一個間接賓語和一個直接賓語，若將句式（3）中的間接賓語去掉轉化為句式（4），該句式的結構依然合乎規范。雙賓語如果去掉直接賓語，有時可獨立成句，有時不可獨立成句，不過如果去掉了直接賓語有時會改變句子的意思。句式（5）與句式（6）均可獨立成句，雖然兩句強調的均是“欠”這個動詞，但是意思已經不同。

（二）雙賓語的動詞

雙賓語表達的重點為動詞，因此要研究雙賓語結構，就必須以動詞為核心。

1.以給予類的雙賓語句子為例。

拜托您一件事兒。（7）

在句式（7）中，“拜托”是動詞，“您”是間接賓語，“一件事兒”是直接賓語。給予類雙賓語動詞的特點為動詞后可接“給”，也可以不接“給”，無論是否接“給”，都不影響表達的意思。但是如果動詞加上了“給”，就必須加上間接賓語，否則述賓結構會出現邏輯問題。

2.以予取類的雙賓語句子為例。

拿我一筆錢。（8）

拿了我一筆錢。（9）

拿了這兒一筆錢。（10）

拿了一筆錢。（11）

從句式（8）可以看到，在予取類的句式中，得的人是主語，失的人是間接賓語，失去的事物是直接賓語。失去的動詞后面可接“了”，也可以不接“了”。在予取類的句式結構中，有時會用“這兒”“那兒”等指代詞作間接賓語，間接賓語不能省略“這里”“那里”等指示代詞，否則語句會產生岐義。比如句式（10）為雙賓語句式，如果省略了指示代詞，將句子變為句式（11），其句式雖然合乎規范，可是句子的意思已經不同。在予取類的句式中，直接賓語和間接賓語有時不是獨立存在的，需根據句子的獨立性決定直接賓語可否省略。

3.以取得類的句式為例。

我拍了淘寶店一件貨。（12）

我拍了淘寶店的一件貨。（13）

取得類雙賓語表達某一個人從一個人或者一個地點取得了某事物。“取得”是動詞，取得后接的一個人或一個地點為間接賓語，間接賓語后接直接賓語。從語義上分析，句式（12）與（13）雖然只有一個“的”字的差別，可是它們的語義存在極大的差異。句式（12）表述的重點為“我”的貨是在“淘寶店”上拍的，句式（13）討論的重點是“我”拍了“一件貨”。從句式（12）與（13）表達重點的差異性可以看到，取得類的間接賓語和直接賓語雖然存在領屬關系，但是從句式的結構來看，它存在獨立性。

4.以表稱義的雙賓語句式為例。

他叫她嫂子。（14）

他叫她作嫂子。（15）

他叫嫂子她。（16）

表稱義的雙賓句式依然是動詞后接一個間接賓語，一個直接賓語。從句式（14）來看，間接賓語和直接賓語存在等同的關系，即句式（14）可變為句式（15）。表稱義的直接賓語和間接賓語的順序不能變化，比如句式（16），一旦表稱義的賓語順序改變，句式表達便會出現錯誤。于是，在討論表述義的雙賓句式時要考慮到兩個賓語的順序合理性的問題。

5.以使令類的雙賓語句式為例。

大家激勵他加油工作。（17）

主管分派他一項工作。（18）

關于使令類的語句是否屬于雙賓語，曾存在爭議。以句式（17）為例，該句式的動詞后接的“他”為賓語，“加油工作”從整個句式的角度上來說，是一個賓語，從“他”這個角度上來說又成為一個主謂關系，于是它是一個兼語句式。句式（18）則是標準的雙賓語結構句式。

以雙賓語的動詞為核心可以看到，不能單一地應用句式結構這種方法對雙賓語的結構進行剖析，只有結合動詞這一漢語語句核心，才能使雙賓語句式結構分類變得明晰。

（三）雙賓語的代詞

代詞對雙賓語的結構也會構成影響。

為了這一刻的開心，我們喝它三大杯！（19）

給他十塊錢。（20）

給十塊錢他。（21）

以句式（19）為例，該句式中的“它”為虛詞，由于虛詞意義虛化，因此虛詞不能構成雙賓語。以句式（20）與（21）的轉換為例，可見代詞不能當作遠賓語。

三、漢語雙賓語形成和演變

漢語雙賓語結構不是一成不變的，它是隨著漢語語言不斷成熟而發展的。

既自見矣，公與之環而佩之矣。［《左傳·昭公四年》］（22）

是用錫君軒縣之樂…… ［《三國志·魏書一·武帝紀》］（23）

中國在隋唐以前，雙賓語句式被經常使用，其結構已較為成熟。據統計，在隋唐時期，古人最常使用的給予類雙賓句式動詞為：與、賜、授、施、假、給、封；最常使用的取得類雙賓句式動詞為：取、奪、受。句式（22）與句式（23）是隋唐以前至隋唐時期雙賓句式的應用典范。

我豈有僅＜給你三個毫子＞之理…… ［《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24）

王孝廉＜給他兩個銅錢買燒餅吃＞的那個二爺……［《官場現形記》第二回］（25）

直至明清時代，雖然雙賓語句式的應用仍在給予類與取得類的范圍中，但是變得結構更標準、句式應用更靈活多變。比如句式（24）為標準的給予類雙賓語結構句式，句式（25）為給予類的兼語式雙賓語句結構。

到了近代，我國的語言學者把西方的語言結構與東方的語言結構結合起來，創造了現代白化文，在現代白化文應用的基礎上提出了漢語雙賓語結構的理論。

漢語雙賓語是在語言應用較為成熟的時候形成的結構較為復雜的語句，隨著漢語言進一步發展，未來它的結構會更加豐富。如果要研究漢語雙賓語的結構，就不能僅從它的句式結構著手進行剖析，以便造成分類困難的問題。如果從漢語語法的角度，從它的獨立性、動詞的應用分類、代詞的使用特點著手進行剖析，可將漢語雙賓語結構看得更明晰。這是一種從宏觀上以漢語語法、漢語結構、漢語語境三重角度剖析漢語雙賓語結構的方法。

［1］何曉煒.雙賓語結構的生成語法研究［J］.當代語言學，2009（3）.

［2］沈陽.詞義吸收、詞形合并和漢語雙賓結構的句法構造［J］.世界漢語教學，2009（2）.

［3］黃正德.從“他的老師當得好”談起［J］.語言科學，2008（3）.

責任編輯：姚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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