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 璐

安玉民/圖
在中共滿洲省委的革命斗爭史上,曾經活躍著一支極富傳奇色彩的特殊隊伍——滿洲特科,領導滿洲特科的是中共地下黨員蔡伯祥。
20世紀20年代,東北正處于國際國內多種矛盾交織的焦點。黨中央為及時、準確地掌握各方面的情況,制定出正確的政策和策略,從黨在東北的統一領導機構——中共滿洲省委成立之日起,即籌劃成立滿洲特科。
1928年11月上旬,周恩來參加了在莫斯科召開的中共六大后,回國返滬途經沈陽曾停留一周。期間傳達了六大會議精神以及共產國際的有關指示,詳細地聽取了滿洲省委的工作匯報,并專程到東三省兵工廠進行走訪,接見了兵工廠的黨團員。在深入了解和掌握相關情況后,周恩來回到上海即開始著手滿洲特科的籌建工作。
此前,東北地下黨員趙唯剛在黨中央的指示下,以東北講武堂高等軍學研究班教官的公開身份,已經搜集了大量重要情報,為滿洲特科的建立奠定了一定基礎。1928年底,中央特科正式委派蔡伯祥(又名邵挾民)來沈陽組建滿洲特科,任特科書記,并由趙唯剛任秘書長,其成員還有吳寶祥兄妹等。蔡伯祥畢業于上海一所醫科學校,曾在上海開過一家小醫院,中央特科有人受傷都到他那里醫治。他工作經驗豐富,來沈后即在城內開設了一家“善首醫院”,以行醫作掩護。趙唯剛在奉系高層中具有廣泛的社會關系,奉系軍政要人楊宇霆、汲金純、高維岳都與他私交甚篤。為防憲警特務的盤查,趙唯剛特意請高維岳題寫了醫院的牌匾。
滿洲特科是由周恩來直接領導和指揮的中共中央特務科派駐東北的分支機構,受“中特”和滿洲省委雙重領導,即在政治上受滿洲省委指導,在組織上直屬中共中央特務科。它的主要任務是搜集情報、保衛黨的機關以及掩護同志、營救同志等。滿洲特科成立后,工作開展很快,搜集了大量有關奉軍的軍事情報,并迅速轉報給了中央特科。
1930年3月下旬,中央委派李子芬擔任滿洲省委書記。但這屆省委貫徹和執行了“左”傾盲動主義路線,對黨員陳尚哲、杜蘭亭的被捕并沒有引起足夠重視,也沒有采取應急措施。而陳、杜二人叛變后,帶領敵人大肆搜捕黨團員和廣大革命群眾。4月19日,滿洲省委書記李子芬、團滿洲省委書記饒漱石、滿洲省委組織部長丁君羊等滿洲省委主要領導人幾乎全部被捕,東北黨的工作完全陷于癱瘓。
滿洲省委遭破壞后,省委秘書處的重要文件被裝在柳條包內,于4月23日轉移到了省委印刷所。印刷所由李一雨夫婦負責,是省委最秘密的機關,當時剛剛搬的家,是一個東北軍退役旅長的房子,由特科秘書長趙唯剛承租下來,被捕人員都不知道這個地點。但是因為過于恐慌,李一雨夫婦外出躲避,27日省委派人去取文件時已經鎖了門。28日,省委派秘書處秘書張光前配了一把鑰匙試圖進屋去取,但沒能成功。之后,當時的省委交通員再次嘗試用鑰匙開門,結果引起了房東的懷疑。起了疑心的房東隨后進到屋里查看,卻見到幾個大柳條包,撬開后發現全是文件。房東非常震驚,追問房子是誰打保票承租下來的。問題十分嚴重,這直接威脅到了省委和特科的安全。得知消息后,有著豐富特工經驗的蔡伯祥經過深思熟慮,最后決定晚上8點親自帶隊去找房東,先送上厚禮說情,提出交個朋友,如果實在不成,就動武搶出文件或放火燒掉文件。行動當天正如蔡伯祥所料,房東一看有禮物又有錢,態度就好了些。蔡伯祥見狀,于是說:“幫你房客打保票的那個長官今天不能來,委托我來看看你。他是士官畢業,和那個房客也不認識,還不是朋友托朋友嘛!你們都是軍界人士,交個朋友嘛!”房東只好讓步說:“你們把那柳條包拉走吧!告訴你朋友下回可要注意點啊!情況復雜啊!”就這樣,一場危機被化解了。
1929年8月,中共中央軍委秘書白鑫叛變,導致中央政治局委員澎湃、候補委員楊殷等中共高層領導人在上海被捕并遭殺害。白鑫投敵后,被安置于國民黨特工范爭波的公館內暫避。他深知中央特科紅隊(又稱“打狗隊”)鎮壓叛徒的厲害,所以為保命準備逃往意大利避風。
周恩來得知這一情況后,研究制定了周密的處決計劃,交由中央特科重要成員陳賡負責執行。
蔡伯祥是中央特科紅隊有名的神槍手。這次陳賡特地將他調回上海,協助懲處叛徒白鑫。
1929年11月11日下午,在陳賡指揮下,蔡伯祥與紅隊的同志在白鑫的住所周圍埋伏下來。傍晚,白鑫由5人陪著,從住所門口走向停放汽車的地方。但他還沒來得及上車,就被沖上來的紅隊隊員團團圍住。白鑫開槍頑抗企圖奪路而逃,但最終被蔡伯祥等擊斃在弄堂里。
1931年4月,時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中央特科主要負責人之一的顧順章,在漢口被捕叛變。顧順章在黨內地位較高,知道很多中央機密。顧順章叛變前,工作聯系最密切的就是陳賡。顧順章不僅知道陳賡工作上的來往關系,甚至連他的親戚朋友也全都認識。因此顧順章叛變后,黨安排陳賡立即隱蔽起來,準備將他和另一名特科成員陳養山送往天津。
黨中央特意調來熟悉天津情況的蔡伯祥,護送陳賡和陳養山去天津。他們于6月16日離開上海,因怕坐中國船出問題,于是選定一艘開往塘沽的英國貨船。貨船乘客很少,船上只有統艙,男女混雜地擠在一個大鋪上,經過4天4夜到達塘沽,后又改乘火車,最終抵達天津。蔡伯祥把他們安排到法租界交通旅社住下,安頓好一切后即刻趕回了沈陽。
監視日軍在滿洲的侵略活動是滿洲特科的一項主要任務。1931年“九一八”事變前夕,滿洲特科人員在沈陽南滿鐵路車站發現異常現象:“車站的大倉庫本來已經很大了,這時又擴大了許多;原來是鐵絲網圍著的,現在用木板圍起來,防止外面的人看;周圍又搭了很多臨時軍用帳篷,還挖了不少掩體。從高處往里看,發現里面有很多日本青年在接受軍事訓練。”同時,四平地區也出現了類似現象,鐵路的給水塔旁均加了日本崗哨。
這一情況,在“九一八”事變前一個月,滿洲特科就向滿洲省委做了報告;事變前兩周又給時任遼寧省省長臧士毅打了報告,稱日本人在南滿鐵路沿線軍事要地舉動異常,有近期“動手”的跡象。這一重要情報雖然未得到東北當局的應有重視,卻為中共中央和中共滿洲省委正確把握日本的侵略動向、及時制定政策和策略提供了可靠的依據,從而及早地為東北民眾敲響了抗日警鐘。
滿洲特科在復雜而殘酷的斗爭環境中,憑借其成員的精明強干、機勇果敢和絕對忠誠,在隱蔽戰線上與敵人展開生死較量,有效保證了我黨在東北地區革命工作的順利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