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 祺
關于“翻譯詩學的空間意識”的對話
予 祺
編者按:2015年6月27日,湖北省比較文學年會期間,10位學者以“翻譯詩學的空間意識”為題,進行了廣泛深入的對話。翻譯研究作為比較文學研究的重要內容之一,歷來受到學者們的關注,有的甚至提出來以翻譯研究代替比較文學研究,當然有的學者也反對這樣做,因為比較文學作為一種新的研究文學的方法和一門新的學科,有著更加廣泛的內容和更為重大的意義。本次對話時間不長,有的發言后經補充完成,但學者們發表了獨立的見解,特別是對翻譯現狀的反思與批判,值得引起我們的高度重視。
黃惠(江漢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我擔任《長江周報》的主審和翻譯工作,主要的工作是把和武漢相關的知識,發生在武漢的新聞、武漢的文化、武漢的生活和武漢的歷史用英語告訴在武漢的外國人群體。這些朋友不僅僅來自英國和美國,也來自其他國家和地區,所以在工作中,要充分注意到英語的實用性,考慮到讓母語是英語的外國人和母語為其他語言的外國人都能讀懂我們翻譯的英語材料。為了保證做到這一點,我們的翻譯和審校工作有英國和美國同事全程參與,并隨時溝通、討論,因為翻譯不是在真空中發生的一種簡單的語言文字的轉換活動,翻譯現象也不是簡單孤立的文本翻譯行為,翻譯行為本身,包括翻譯的方法、策略甚至翻譯的結果,必然要受到翻譯所處的歷史、時代和文化語境等諸多因素的制約,所以很多時候即使一個簡單的表述,我們都要和外籍人士溝通之后才能確定下來。在翻譯過程中,涉及武漢本土文化中的很多東西,往往都是英語文化中沒有的,所以都是第一次以英語的身份出現,這也需要考慮到外國人懂不懂的問題,雖然以前也系統地學習過翻譯理論的知識,而實際上在運用中,往往并不會一板一眼地考慮到運用到哪種翻譯技巧、哪種表達,感受最深的就是這些實踐讓我得以對以往的理論有了重新認識。比如說“characteristic”這個詞,語法學習它的時候我們知道它本身是有復數形式的,“characteristics”漢語里面講到“特征”、“特點”,也是可以用復數的,比如這句話“這次的展出有幾個特點”, 漢語是可以說“幾個特點”的,但如果要把“幾個特點”對等翻譯成“several characteristics”就是不對的,因為英語里面從來不這樣說,“characteristic”前面不能用量詞來修飾,所以這個知識是理論里面教不來的。還有很多的表述,并不因為語法意義上是正確的,就可以這樣翻譯,而是要看英語習慣上是否這樣說。現在看起來,我國在翻譯的工作中還有很多工作是需要做的。
在談到我國翻譯研究存在的問題時,我有一個感覺,就是形而上的研究要遠遠多于形而下的研究,而有限的形而下的研究多是圍繞在比較老舊話題和技巧的討論上,基于實踐的研究還是比較少。網上尋找有關翻譯問題的資料大部分是關于翻譯的本體論的研究,關于翻譯理論本身的研究,比如翻譯流派、翻譯理論、翻譯研究現狀,關于翻譯學科的建設問題,比如學科專業定位、人才培養目標和模式、教材建設、課程設置、師資隊伍建設問題等等。全國的各個綜合類高校幾乎都有翻譯專業, 2014年7月中國翻譯研究院也成立了,國家培養這么多的翻譯人才,為翻譯工作投入了大量的資金,是不是就解決了我國對外文化傳播與交流中的大問題呢?看起來也不是,因為我們做過一段時間武漢市標識語的更正和翻譯工作,發現武漢的街道、景點、機關等等名稱的翻譯中存在大量的問題,武漢的情況尚且如此,其他城市會怎么樣呢?對于我國目前翻譯研究的理論與實踐脫節的情況,請湯老師談談您的看法。
湯富華(武漢紡織大學外國語學院教授):你提的這個問題其實就是兩張皮的問題了,就是實踐和理論的問題。翻譯并不是純粹的“translation”,而是“transformation”,就是轉換,如果還是用理論來指導實踐的話,就是一個老問題了,我們現在不談了。我們現在選擇,你是進入哲學還是政治學還是詩學領域,再來談問題。你談的問題是“器”的問題。翻譯里面有一個最大的“practice”就是,你只能把外文的東西譯成中文,而在把中文的東西譯成外文時,實際上你缺乏了外國人的那種“native”的語感,就是站不住腳的。現在實際是經濟的崛起促使了英語的崛起,促使了莎士比亞的崛起,這就是它的艦隊。現在英國人不派艦隊了,我們中國也開始派孔子學院的老師來慢慢模仿。從意識形態來講,有一個公差達不到完美,哪怕不懂,我也要你懂,就像毛澤東的“paper tiger”,一開始大家不懂,后來也就接受了。這實際就是一種以經濟為基礎的霸權主義。回到你講的翻譯,我們在翻譯的時候是沒有理論的,我們只有一種感覺,研究的是可能的另一種語言。從詩學層次來講的話,就要進入語言學,從語義方面走,那么這里就要有一個問題框架。從學科來講,我們對人類知識要有貢獻,不能人云亦云,提出一個問題能自圓其說就行了。翻譯已經不純粹是一個語言問題了,而是一個哲學問題。但是你又不能輕易地講你是搞翻譯哲學的,那我就要問你,你哲學讀了哪些書,英國的,歐洲大陸的,西方美國的,中國哲學這兩條線有沒有進行對比,輕易碰這個話題是比較困難的。我在三個大學同時代課,那么我就思考一個問題:今天的MTI實際上是誤人子弟的,他們的教材很粗糙,連自己的定義都沒定好。那么恩格斯的《德國古典哲學的終結》這本書就給我一個啟示,要去改變這個現狀。很多學生就讀了一年書,最后答辯的水平很低。現在大家都明白這個是掛羊頭賣狗肉的,所以我就覺得,應該懸掛翻譯理論,而來思考這一批學生的前程。但是MTI把我們從三級學科變成了二級,當我招博士的時候就可以成為一級學科了。但是在實踐中,也要允許犯錯誤。那我們現在就應該帶著問題意識進課堂,再來學習理論。真理是用最簡單的話來表述的,而現在當扯到哲學時,我們千萬不能陷進去,應該要有自己的思考。我們的學生放到全國的各行各業都有,三萬個人其實是很可能在各個行業都做出自己的貢獻的。我們現在就要回歸到經典的學習和培養,因為語言其實是一個“shaper”,雙語的經典一旦在腦力確立了,他們就和其他人不一樣了。因為思考一種語言就是思考一種生活方式。所以說外語生最好的方法就是從純理論的語言學來進入,翻譯詩學最好就是回歸,用語言學的方法而不是用心理來表述它。所以我認為,終結就在于我們只是在空談翻譯理論。我要質疑的是你們這一代人的懶惰和恐懼,而實際上你們的英語水平已經到了,要自己去嘗試,去看那些原典,多樣性是好過單一性的。翻譯是一個平臺,后面是一個緯度,到最后它本身就是一種詩學,就是美。語言是說不盡的,現在也沒有一個人能說出來翻譯到底是什么。到這個時候,應該把現當代的語言學派掌握清楚比較好走,謝謝!現在很多學生都有一種缺失的狀態,不光是英文經典的缺失,中文的經典也是缺失的。剛才講的翻譯的終結是在一個特定的環境里講的一個問題,這是一個問題框架。翻譯的終結專指MTI的誤人子弟,本科的時候不開孔子孟子、莎士比亞的原典,而讓學生去翻譯,這是一個本末倒置的問題。所以說,翻譯的終結是相對來說的。如果我們認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能做出一些改變,這就是我的初衷。剛才胡院長也講到,翻譯是必不可少的,從文化角度來說,也是這樣的。從意識形態來說的話,關于怎么來服務于社會這個問題,我們老師本身就是學生未來的設計者。所以我建議,本科的時候盡量地淡化對翻譯的教學,因為翻譯是不可能教的,是天生的。當你的雙語能力很好的時候,翻譯自動發生。所以在這個時候,我就要求本科生每個星期背十篇英語詩歌,二十篇中文詩歌,所以經典發生時,這些孩子就“腹有詩書氣自華”。還是個經濟的問題,如果中國的GDP世界第一的話,自動的就會有很多的外國人來翻譯我們的東西。在我的經驗中,學生們全部都在感謝我讓他們背了經典。學生不傻的,教他們有用的東西,他們是會跟著你走的。舉例來說,我的一個學生會背莎士比亞,結果應聘的時候一開始背詩就被簽了,月薪兩萬,那還是2002年在廣州。每次在畢業的時候我們在家長面前是很趾高氣揚的,因為我們真的教會了他們有用的東西。我是真的覺得經典對人是一個“shaping machine”,因為你是在跟圣賢對話。那么第二個問題就是空間意識如何理解的問題,那么這個詩學的理解范圍其實是很大的,跟亞里士多德的詩學是不一樣的,他講的是詩歌理論。在翻譯詩學中我們走語言學的路是很安全的,所以這個空間意識我想應該還是個學科意識,所以要盡量從西方法國人的哲學來理解。
袁英(華中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湯老師,早上聽了您關于“翻譯的終結”的發言,我也有兩個問題想向您請教。第一個問題涉及翻譯研究的理論層面,您提到的“終結”讓我想到了比較文學界關于“理論終結”和“學科之死”的討論和反思。這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是英國學者蘇珊·巴斯奈特關于比較文學和翻譯研究的反思,巴斯奈特既是比較文學家又是翻譯研究家,她對于比較文學和翻譯研究之間關系的論述和不斷反思很值得關注。1993年,在《比較文學批評導論》一書中巴斯奈特提出比較文學“氣數已盡”,比較文學作為一門學科已經過時,因此我們應該重新審視比較文學與翻譯研究之間的關系,這一聲明有兩重含義:一是宣布比較文學的死亡,二是提升翻譯研究的地位。2006年,在《二十一世紀比較文學反思》一文中,巴斯奈特對此前自己提出的觀點進行了反思,否定了之前提出的主張,提出:“比較文學和翻譯研究都不應該看作是學科:它們都是研究文學的方法,是相互受益的閱讀文學的方法。”她的這種自我否定和自我反思可以從以下三個層面來解讀:首先,凸顯比較文學和翻譯研究的開放性,不是畫地為牢,而是不斷創新。巴斯奈特借用普拉特的“接觸區”(contact zones)這一概念來闡述將比較文學和翻譯研究都視為一種閱讀的方式。這一概念的重要意義在于它的開放性,拒絕把自己筑墻圍起來,而是在不斷更新;其二,凸顯讀者的作用,凸顯閱讀過程。巴斯奈特認為,真正的比較來自于將不同的文章并置以及讀者對這種并置的反應,而凸顯讀者的作用就意味著對閱讀過程本身進行比較,而不是預先定界來選擇特定的文本進行比較;第三,注意書寫行為和閱讀行為的歷史語境。在對比較文學和翻譯研究之間的關系進行不斷探討和反思的過程中,巴斯奈特似乎已經宣告了作為學科的比較文學和翻譯研究的終結。那么,您所說的“翻譯的終結”到底是指翻譯研究作為一個學科的終結還是翻譯理論研究的終結,亦或是其他意義或層面上的終結;第二個問題和翻譯實踐相關,您覺得現在的MTI教學存在著名不副實的問題,比如招生規模的不斷擴大,MTI的課程設置是否能與預期的培養目標相符,兩年的培養時間對于學生口筆譯實踐技能訓練的明顯不足,大部分學生畢業后從事的工作實際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中英雙語秘書工作,您為此深感焦慮;而另一方面,您提到在您看來,恰好是這些學生應該是最具有發展潛能,最有可能在他們未來的職業發展中取得更大的成就,我很好奇為什么您在對當下MTI教學的現狀深感憂慮的同時又對這些MTI學生的未來寄予厚望。
劉芳(華中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眾位老師的發言提到了翻譯理論的更新問題、翻譯實踐與理論的脫節問題以及翻譯包括三年全日制的翻譯學和快速的MTI的翻譯教學問題,這些問題的存在都是翻譯詩學繼續探索、研究和解決的對象。湯老師在早上的大會發言和現在的討論中都強調了原典學習的重要性,這里我想就原典閱讀和翻譯,更加具體的是對文論原典的翻譯提出幾個問題。中國的現代文論不可否認是在西學東漸的過程中逐步發展起來的,雖然中國學者也嘗試將中國古代文論與西方文論融會貫通,并成功地建構了自己的理論,或者立足于西方文論來進一步發展,而且中國的文學批評實踐因此也有了更多維度的拓展和立體的繁榮發展,但是我個人覺得在整體上中國文論和批評還是存在一定程度上的滯后。我很贊同湯老師強調的回歸文論原典的細讀,而不是純粹依賴他人的譯介,因為有些譯本的確比較粗糙,介紹也相當簡單,甚至是有翻譯和闡釋錯誤。“翻譯的終結”其中一個層面的終結應該包含了這種粗暴的譯介活動的終結,包含了在此基礎上產生的文學批評實踐的終結。有一定語言基礎的學者應該要注重原著的閱讀,但是許多原著在文化構架、思想和行文上都對讀者提出了巨大的挑戰,而且中國仍然需要大量接受西方思想資源,所以我覺得在現階段仍然需要學者進行譯介,譯介本身是不能夠終結的。在西方文論的譯介過程中,我覺得詞性和句型的轉換、信息的增減、篇章內部的銜接和連貫等問題是可以克服的,相對而言理論中詞匯的選擇,特別是包含了理論核心內容的關鍵詞的選擇很有難度,這些詞匯往往與對應的中文詞語有著很大的文化和思想差異,比如說“話語”、“身體”、“反諷”等等,有些甚至是沒有對應詞匯,比如說“being”,上述的幾個例子當然現在已經得到了一定的普遍認知,那么翻譯詩學對于與意識形態密切相關的文化空間中文論詞匯選擇有怎樣的理論研究?中國古代文論的現代轉化和對外傳播中這個詞匯的選擇問題也相當突出,翻譯詩學中哪些理論能對此有所指導?理論在不同文化空間中旅行,在異質文化空間中生成“創造性誤讀”,這個問題應該怎樣看待?
葉緒民(中南民族大學文學院教授):從教育部每年的社科項目的申報情況來看,翻譯學的項目現在是很少的,而后殖民等作者的身份認同等方面的項目還是很多的,從文學研究深入進去的話可能要到這個層面,純粹的翻譯理論倒不是很多。今天我發現比較文學很多人關心翻譯,實際上,比較文學里每次開會就會有一個專門的圓桌會議來討論翻譯學。翻譯實際上是一個文學交流最關鍵的,也是第一道門檻。互相對話也是一種翻譯,哪怕是不用文字只用語言。我在講話的時候我是把我的東西用英文的東西交流出來,如果是一個中國人的話,哪怕外語非常好,在和外國人進行交流的時候,還是要用中國人的思維來思考一些問題再來表達。因為很多問題是從中國的現實土壤來思考出來的,對方不一定完全接受你,但是起碼有一個轉換;對方同時也有一個轉換,可能就轉換偏了。所以現在又有一個誤讀,這已經不再是一個錯誤的觀念,而是中性的觀念,每個人接受的信息是不同的,有很多是通過自己的知識結構來分解組合成一個信息的,而這個信息和我表達的不一樣。所以翻譯實際是交流的第一步,終結的意思絕對不是翻譯從此就不做了,所以沒有必要去擔心。翻譯的終結只是說,湯教授提出來終結的是什么,這個是需要思考的。翻譯里面有各種層面,需要理論上的探索。有些翻譯確實在語言轉換時存在很大的問題,翻譯者有一個自己語言的轉換,轉換之后肯定對原來的文本有一個修改,這是毫無疑問的,那么在這個過程中,他首先自己對文本有一個誤讀,隨后就有一個改變,所以現在我們看譯本的時候看不懂。中西方的語言有很多是很難對應的,在翻譯中就有很多漏掉和誤判的。在這個轉換的過程中就存在一個水平高低的問題。在這個情況下我們就要去思考要終結哪些不好的地方,而要轉到哪一個好的方面來思考問題。實際上這其中有一個很大的詩學空間。這是我的一些想法。
實際上按照比較文學的觀念,空間越來越小,地球成了一個村落也是要分塊的,文化要不斷地交流和融合,21世紀的人文素質如果沒有比較文學的概念就會有所缺陷,就成了一個比較文化學。中國詩學在世界上是失語的,中國詩學的現代闡釋就在靠現在的一批學者來把這個財富推向世界。
胡亞敏(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我們比較文學其實也搞翻譯,翻譯是比較文學里比較重要的一塊。我自己本身也在做一些翻譯,翻譯了三本書。但是我自己覺得,在翻譯的時候,你要對那個時期的背景有了解,對那本書要看懂。我對翻譯的定義就是,在很多詞語里尋找最貼近最近似的一個詞。翻譯一本書對一個人的學術是一個提升,只要翻譯了一本書絕對會上一個層次,因為翻譯其實是和作者的一個對話,在對話的過程中你會發現有很多東西是你所不懂的。我個人覺得終結在一個限定的范圍來說是可以的,但是從大的意識來說是不可以的。如果只有一種語言的話是非常可怕的,翻譯是文化交流的前提,有很多不同語言的存在,翻譯的存在也是必然的。這是從大的意識文化的角度來看的。最近我的那本《比較文學》要翻譯成越南語出版了,我就在想,早知道我就應該重新寫一本,因為我當初是寫給我們文學院的學生來看的。那么翻譯給誰看,這也是一個立場問題,所以對象很重要。第三點,翻譯和文化實在是太緊密了,是不可能分開的。最好是對對方文化有一個深入的了解。現在還有一個問題就是翻譯和機器的問題,因為現在互聯網有很多的翻譯工具對我們的傳統翻譯有一定的沖擊,這個對翻譯還是有一點毀滅性的。這個話題也是很有意思的,也是我們比較文學所應該思考和研究的一個問題。
其實空間的問題有很多種理解,第一種就是一個實體的空間,物理空間;第二個就是愛因斯坦的空間,是可以不斷變動的空間,不再是一個容器了,而是和參照系放在一起的,速度越快,時間越慢,這個使我們的空間意識發生了根本的變化;第三種就是文化空間,或者說意識形態空間,這個空間是在不斷建構和解構的一個空間。空間意識在西方馬克思那里還是有不同的領域的,還是非常復雜的。空間生產是和資本結合起來的,又是另外一個概念。
譚燕保(武漢紡織大學外國語學院教授):我談一下我的學習感受吧。今天我感覺這個會議使人學會了很多東西,認真地傾聽了之后發現每一位發言者都有很多可以開拓我視野的東西,所以首先感謝老師給我這個機會。今天大家都很關注湯老師所提出的翻譯的終結的這個問題,所以這個話題是很值得探討的。因為翻譯實際上一般都是外語學院的老師在做,湯老師今天所說的很多話我都是很贊同的。首先,這個題目一拿出來就很震撼,我想說的是,學者難免天生有點危言聳聽。但是湯老師后來又回來了,講到還是應該允許犯錯誤的,說明湯老師有行政領導的寬容。那么我對這個問題的理解,翻譯的終結性可以從三個角度來理解,首先就是宗教的角度;其次還可以說它是一種批判,批判的就是“殺死你的關鍵術語”,當今隨著中國的崛起,它帶來一種話語權,那么以前在沒有話語權的時候很多西方學者都敢大談東方文化,翻譯的終結其實就是在批判這種現象,認為這是一種文化的自大,或者歐洲中心論,這是一種思維或者文化批判;第三就是提出一個建議,湯老師對人才培養有一種焦慮,認為年輕人應該讀原典,不要依賴翻譯,同時也不要有壓力,這是我的理解。
白陽明(湖北工業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翻譯的終結主要指的是對MTI教育的一種焦慮,下午葉教授和胡老師也分別談了這方面的問題。湯老師您提出的是對經典的一個熏陶問題,但是學生們可能對這種經典背誦的方法不會太接受,因為經典可能也有一個時代的問題,讓他們去背莎士比亞的時候他們可能不太會去做。現在的現狀就是這樣,學生們就不愿意去背,不愿意去看原著。如何解決經典的時代性問題呢?俗話說“腹有詩書氣自華”,背誦經典是學習語言一個很好的切入口。培養學生對原語的語感,要求學生背誦經典,不能完成就不能結業,最后出來的結果是良性的。有的學生就是因為能夠流暢地背誦經典從而抓住了進入世界500強的機會,這是個底蘊問題。除了基本素養的培養,還可以開展行動詩學教育,如讓學生建山路、撿垃圾等,這都是對學生綜合素養的一種鍛煉。在中國,許淵沖的翻譯是很受推崇的,他提出的音美、形美、意美是很有影響的。但是在美國進行的一項調查發現,對龐德和許淵沖的翻譯而言,讀者更推崇龐德的翻譯。這個現象涉及深層的原因,那就是經濟。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只要中國強大了,中國的翻譯也會走向全球。另外,“翻譯詩學的空間意識”的這個空間意識應該怎么去理解呢?“詩學”源自亞里士多德,國外最初把“詩學”引入翻譯研究的是捷克斯洛伐克一批著名的翻譯研究學者,利維、米科和波波維奇。當今西方世界對“翻譯詩學”有深入研究的學者是美國的巴恩斯通和法國的梅肖尼克,美籍比利時學者勒菲弗爾。中國對“翻譯詩學”做過相關論述的主要學者有袁莜一、許鈞、徐建新、費小平和楊柳等。至于空間意識,可以從社會、權力和意識形態等方面去理解。在愛因斯坦之前,空間還是物理的空間,到了愛因斯坦這里,參照系發生變化,于是有了空間的穿越。速度越快,時間越慢。空間是流動的,文化空間、空間意識等隨之產生。翻譯與文化的關系就如水和鹽。曾經征集對“冬天的話題”這個標題的翻譯,主要內容是講述南北方在冬天洗澡問題上的差異,最后楊憲益的版本獲勝,楊憲益借用了莎士比亞的“To be, or not to be”,在把握內容的基礎上,將標題翻譯成“To bath, or not to bath”。從譯者的視角來看“翻譯詩學的空間意識”,會產生空間的占領和文化的占領等問題。同時,隨著時代的發展,互聯網對翻譯會產生沖擊,未來機器與翻譯等都是值得思考的問題。
(整理者:予祺,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專業,根據錄音整理,未經本人審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