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泗的詩

四川蒼溪王小泗

王小泗的詩

四川蒼溪王小泗

群山之上

不只一次，那個夕陽快要下山的午后

在我記憶里出現，田野里

稻禾已經收走，幾頭小牛犢

漫不經心，舔食已經出茬的青苗

野花開滿山坡

散發的清香使人有些迷醉

一位面向水面的女子

正在洗一個紅布兜兜，清澈的溪水

漾著她光亮的腳丫和白皙的小腿

聽見有腳步聲傳來

她機警地抬起頭，靦腆，美麗

散在胸前的長發滴落著清亮的水滴

身后，群山之上都是夏天

搖動的枯枝

一枝枯枝斜掛在樹上

風來的時候，左一下，右一下

發出的聲音，就像骨頭

在身體里的碰撞

一棵蒼郁的大樹，突然少了一枝

是什么原因讓它們骨肉分裂？

是閃電的撕裂，是劊子手的屠刀

砸得那么兇狠，那么

慘絕，可以想象，那是

一種怎樣的疼痛？

秋風吹過，空氣撒下淚滴

而搖動的枯枝，還在樹上

左一下，右一下，發出的聲音

似乎在訴說，這的確是個事件

它讓我思考，枝椏猶如樹的翅膀

失去以后，該怎樣飛翔？

深秋

再也聽不見流水聲了

天涼時節，葉子瘦了

饑餓，順從于流向，爬在地上的蝸牛

蛇，褪盡皮張

匍匐的前方，有著弧形的天空和大地

游走的影子，慣于長跑

從黎明到黑夜，一覺醒來時

云朵越過山巒，山風出處

許多小徑，覆蓋河流

秧苗青青

南山的雨來了，陽光被擠到山外

片片青色的葉子，都成了雨水中精靈

端午過后，田里的秧苗開始分蘗猛長

這時，隔壁的王老漢總是

用他那破竹般的嗓音，將一群

披著蓑衣的男女使喚下田

秧苗青青，微風迅速低下身子

它們在凝神傾聽，一支支秧歌的游來

秧歌是故鄉人的魂，父老鄉親的情

它來自莊稼人的心靈深處

不用填詞，不用譜曲

信口開河，輕輕一呵，雨水來了

山色清了，水中，

魚兒露出的頭不再縮回

山中，兔子一再拉長耳朵。

這時鄉愁是沒有的，既是坡上的花木

也是帶著幾份激悅的興致

馬放南山，東

家的大姐怎么還不開門呢？

是西家的公子

還沒有準備好給仗母娘的大紅公雞吧？

直到黃昏，一群鳥落在發黃的燈芯上

秧歌還停在門外的雨水里

歸宿

鳥語繞行的林間

白霧彌漫著香氣，山風落下

帶著秋天的況味

山路窄微，彎曲，堆滿落葉

一條三條腿的狗，顛簸著

它的殘缺，在失去平衡的這一段

迎面走來老牛三頭，它們

要到山外去，那里有座集市

正在等待它們完成一筆交易

去年這個時候，它們正在田中

一反一復，攪渾的水，淹沒

來去的蹄印

秋風帶著涼意，把一塊石頭吹得冰涼

座在上面的主人，吧嗒、吧嗒

已是第三鍋煙了，

勾勒的遠方，群山盡頭

有著銀色的光芒，而腳下

這塊年邁的土地，早已人去樓空

王小泗曾用名王仕凱，筆名：昆侖士，中華詩詞學會會員，四川省作家協會會員。有作品發表于《江西日報》《星星》詩刊、《中國詩歌》、《詩歌月刊》、《中華詩詞》、《中國文學》、《世界詩詞》、《綠風》、《詩刊》、等多家報刊和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