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終究沒有沉醉
——淺論郁達夫小說的情欲描寫

張弛

——淺論郁達夫小說的情欲描寫

張弛

郁達夫，開中國新文學浪漫主義、現代性的重要作家。其小說寫作的最大特點之一便是大量、直觀的情欲描寫。本文從郁達夫小說情欲描寫的原因、特點以及主旨三方面進行論述。

郁達夫，中國現代文學史上著名作家，是中國新文學浪漫主義風格和現代主義藝術手法的開創者。可是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一流作家的梳理中，郁達夫似乎總處在邊緣、尷尬的地位。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可能是多元化的。其中，郁達夫小說創作中那種“自敘傳”式的敘述模式，和由于大量情欲描寫帶來的爭議，一定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所謂情欲描寫，即性描寫，這是傳統社會倫理道德討論中的禁區，可是，觀察中國古代文化，性文化的建構卻并不是空白的，甚至是完整的，無論是生殖崇拜還是春宮房事。在中國古代文學作品中的情欲描寫，也并不鮮見。那么，與中國古代情欲小說相比，郁達夫小說的情欲描寫的源頭、特點以及主旨有哪些不同呢？這些作品又是如何使其在文學史上的地位頗受爭議的呢？

一、性的苦悶：情欲描寫的根源

郁達夫1921年發表的小說《沉淪》，在當時的中國文學界引起了軒然大波，不僅僅因為這是中國新文學史上第一部白話文小說，更因為它開創了中國小說情欲描寫的新時代，而作者留學時代“弱國子民”的自卑心理則是小說創作的原動力。

《沉淪》中的主人公是“他”，由于青春期性的壓抑，在不經意的性引誘下便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手淫、偶遇穿紅裙的女學生后的沖動、偷窺房東家女兒洗澡、聽到葦蕩中偷情男女的對話以及在酒樓飲酒時對侍女身上的味道和其纖柔的雙手產生的感覺和非分之想。由《沉淪》而起的這種自敘傳形式，以排解性的苦悶的創作方式貫穿于他后來創作的許多作品中。性的苦悶的排解，性欲的釋放則成了其文學創作的根源。這與中國古代大多數情欲小說創作的根源——“一是色情狂，二是性交方法——房中術”是決然不同的。

二、性的變態：情欲描寫的特點

“作為‘五四’新文化運動精神的一種體現，郁達夫

作品的性愛主題著重展示性的變態活動，這也是郁達夫對于現代型性愛敘事的創造性貢獻。”

郁達夫小說情欲描寫之所以多為性變態的特點，是因為人物內心機能與社會文化環境失調，同時也體現了為了擺脫傳統文化的羈絆，沒有新的理想與禮制約束而失控的情欲世界。在《茫茫夜》中郁達夫用極端“戀物癖”的方式替代性的滿足，在性心理學上也可以算得上是典型案例。正是因為郁達夫這種對于性缺乏造成的性變態的人物由行為到心理上的全方位把握，才更加凸顯了在“五四”啟蒙時期，科學、人道的性啟蒙思潮已經影響中國知識分子，然而，在頑強的封建禮教和傳統禮制的束縛下，人們依舊遭受著這種性缺乏的折磨，更加表明了對社會不公、對突破封建舊制束縛的強烈訴求，反觀出了濃厚的“五四”新文化思想。

三、性的救贖：情欲描寫的主旨

郁達夫小說的情欲描寫，從第一部作品集《沉淪》出版開始就始終存在著兩種尖銳對立的觀點。

“一種觀點以魯迅、周作人、郭沫若為代表，認為郁達夫雖然寫了不少頹廢色情的內容，但作家的精神實質并不等同于他所寫的這些內容，相反他寫這樣恰恰是為了找出導致主人公陷入頹廢色情的主客觀根源，從而努力在精神上加以克服。”“但也有人（或許更多人）認為，郁達夫對他筆下的頹廢色情的人物并沒有批判意識，一味同情、贊賞。還有人認為，郁達夫的頹廢與色情描寫沒有達到現代人的自我反省的高度，而與落后的古代文人的趣味沒有差別。”

那么，郁達夫小說的情欲描寫究竟是要達到什么樣的目的，或者說其主旨究竟是什么呢？首先，郁達夫小說的情欲描寫中對性、性欲的理解是基于科學的、人文主義精神作用下的闡釋。其次，郁達夫小說的情欲描寫在機構已經具備較為成熟的現代性特征。最后，郁達夫小說的情欲描寫將性的苦悶與生的苦悶相結合，使其情欲描寫本身與低俗的、一般化的情欲描寫有了本質區別。我們應當正視郁達夫小說的情欲描寫在其小說情節、篇幅中是占據了相當大比重的，同時，郁達夫本人對此也確實是持積極、肯定態度的。但是，通過其作品與中國古代性欲小說作品和同時代的其他作品比較，還是可以看出其情欲描寫的主旨乃是性的救贖，或者說在肯定人性本身價值的基礎上，通過性意識、行為的描寫深入人物內心，達到人物內心道德層面的自我救贖。

結語

通過全文的分析，我們基本應該認為郁達夫小說的情欲描寫是以道德的自我淪喪和自我毀滅為其表，而以道德的自我批判和自我救贖為其里。他的小說滿是情欲世界的沖動、碰撞和色情，實則是以“不道德的描述蘊含著合乎道德的愿望。”也正因如此，《春風沉醉的晚上》的男主人公，讓人意外的在這樣一個春色撩人的夜晚，終究沒有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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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遼寧大學文學院1101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