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型森林公園游憩社區參與調查分析——以四川凌云山國家森林公園為例

唐 瓊，舒秋貴

(1．蘭州大學 資源環境學院，甘肅 蘭州 730000;2．西華師范大學 國土資源學院，四川 南充 637009)

城郊型森林公園是指位于大中城市市區或郊區的森林公園，其特點是離客源豐富的大中城市距離較近，有較豐富的自然景觀、人文景觀和適當的游憩設施，給市民提供休閑度假的場所［1］． 近年來，隨著國民經濟和城市化的快速發展，人們收入水平和閑暇時間的增加以及釋壓欲望的增強，休閑游憩逐步成為中國城市居民重要的生活主題．由于受節假日情況和出行距離等方面的限制，城市居民選擇環城游憩帶［2］內的休閑設施進行周末短期近途旅游成為20 世紀90年代以來中國城市居民最普遍的旅游方式．城郊型森林公園憑借其優越的地理區位和與城市反差較大的自然環境逐漸成為城市居民短期近途休閑和游憩的新寵．已有的研究多是探討城郊型森林公園游憩的客體——森林公園的規劃設計［3］、旅游產品開發［4］，城郊型森林公園游憩的主體——游客的客源地和客源結構［5］以及游人的身心健康關系［6］．還有學者運用旅行費用法(TCM)定量評價森林公園的游憩價值［7］或從生態學和景觀學的視角出發評價城郊型森林公園的環境質量［8］．但對森林公園內社區的發展鮮有關注．要想保護和維持森林公園的自然和人文環境，提高游客休閑游憩的質量，推動城郊型森林公園持續、健康、有序發展，必須重視社區居民這一主體，讓社區居民參與城郊型森林公園的游憩發展．本文基于對距離四川南充市10km 的凌云山國家森林公園這一典型案例的調查和訪談數據，揭示了城郊型森林公園游憩的社區參與現狀并探討其影響因素，為城郊型森林公園游憩的可持續發展提供借鑒．

1 研究區概況

四川凌云山國家森林公園是川東北南充市的一處城郊型森林公園，距南充市區10km，滬蓉高速、318 國道和南充繞城高速公路交匯于凌云山下(見圖1)．景區幅員面積20km2，地貌獨特，氣候溫暖濕潤，植被保存較好．2006年以來，先后獲得“四川省地質公園”、“國家森林公園”、“國家級AAAA 旅游景區”等稱號．2011年凌云山國家森林公園接待游客達123．2 萬人，實現旅游綜合收入7．95 億元．該森林公園實行專業化公司經營模式，政府平時疏于對景區和企業的宏觀調控，企業往往也只顧及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而忽略了社區居民的公共利益，這大大影響了凌云山國家森林公園的可持續發展．

圖1 研究區區位示意圖Fig.1 the location of study area

2 數據獲取方法

本文主要采用問卷調查和實地訪談的方法．根據文獻研究情況和以往對凌云山國家森林公園的了解，設計了針對凌云山社區居民參與旅游的調查問卷．問卷由兩部分組成，第一部分為社區居民基本情況調查，主要包括居民的性別、年齡、文化程度和家庭年收入;第二部分為社區居民參與旅游發展概況，主要包括凌云山社區居民參與旅游的意愿、程度、方式以及居民對景區旅游發展和政府管理的態度等．

調查小組于2014年3月14日-3月17日分別在老君鎮、青蓮鎮、小佛鄉、萬家鄉四地選擇有代表性的社區居民進行問卷調查．共發放問卷160 份，收回145 份，問卷全為一對一調查，且全為被調查者口述，調查者填寫調查問卷，有效問卷達135 份，占總問卷的93．1%．被調查者基本屬性如表1 所示．2014年3月21日，筆者又組織人員赴凌云山國家森林公園，對核心區的典型農戶進行實地深度訪談，每次訪談時間在30 分鐘以上．

表1 被調查者基本屬性Tab．1 The respondents' basic information

3 結果分析

3．1 社區參與旅游發展現狀

3．1．1 社區參與意識及模式

社區居民作為社區參與的主體，其參與意識對社區參與情況影響巨大．在問卷調查中發現四個社區的居民對森林公園旅游的發展都表現出很強的參與意愿(平均為88．4%)． 他們表示如果條件允許他們愿意參與到旅游中去，認為通過參與旅游可以獲得很大的經濟利益，并且從事旅游相關行業非常輕松，比務農和在外務工都要好． 但在實地訪談中發現凌云山社區居民對旅游業了解不是很充分，對“社區參與”這個概念的認識很片面．他們認為社區參與能從旅游發展中獲利，這是他們的基本動機，而對具體的參與方式大多居民沒有過多考慮，都是“看別人怎么做就怎么做”，有很大的盲目性．

當問到“您是否參與了旅游規劃的制定?”、“是否參與了景區的管理工作?”時，居民表示這些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也覺得沒有信心能做好此類工作．并且當問及“您關注了本地的自然和人文環境變化了嗎?參與環境保護了嗎?”時，僅有17%的人回答說“有關注，并主動參與環境保護”(見圖2)．可見，居民對社區參與旅游決策和參與本地的環境保護考慮得很少，有社區參與意識但認識不全面，是完全的利益導向型參與模式［9］．

3．1．2 社區參與程度和層次

圖2 社區居民關注本地環境變化和參與環境保護情況Fig.2 Community residents’ attention to the local environmental change and the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在走訪調查中，對于問題“您或您的家人，有參與旅游相關活動了嗎?”，回答“有”的僅占38%，回答“沒有”的占62%．具體的社區參與方式如圖3 所示． 凌云山國家森林公園內散布有十幾家農家樂，但這些農家樂只為游客提供餐飲和住宿服務，沒有更多能吸引游客的特色旅游項目．在白山的凌云歡樂街中，有十多家小吃店，主要賣一些當地的小吃，如川北涼粉、酸辣粉、面條和一些家常菜． 相鄰還有一些小型的娛樂設施和休閑場所，但是這些項目與森林公園不相協調，一直生意慘淡，目前很多已相繼關門．山下公交車站附近和山上景區內有一些當地居民自行向游客提供行車服務，包括小車和摩托車，但他們通常避開景區管理人員，悄悄載客．還有一些當地居民參與了景區立佛、萬佛的雕刻，停車場的修建等景區建設．總體來說，凌云山社區居民參與旅游的程度和層次低，幾乎是單純靠簡單勞動參與旅游，很少有機會參與旅游規劃的制定及景區檢票和管理等工作．

3．1．3 社區參與階段

伴隨著凌云山旅游業的開展，當地社區居民的原有生活模式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之前賴以生存的土地被政府租用作為旅游發展的依托．當問到“在景區開發的過程中，對于您家被征用的土地提供了怎樣的補償方式”時，89%的人回答“資金補償”，10%的人回答“提供就業機會”，1%回答“其他”．政府租用了社區居民的所有土地和林地，代以每畝補償600 -800 斤糧食，以市場均價算下來，居民每人每個月有100 多元的補償．居民失去了之前的生存資源，只有被迫參與到旅游中去或者出門務工．正如在實地訪談中一老年農戶所述:“……我已經習慣了在地里(頭)種莊稼，這下土地被收了，不讓我們種莊稼，每個月也只補助那么點錢，子女在市里(南充市)安家了，我又不想去城里生活，只有在路邊擺攤賣點小零食和水能掙點兒(錢)是點兒”．當問到“當初，在景區及村莊的發展規劃及決策中是否征求了村民的意見”時，97%的人回答“沒有征求村民意見”，3%的人回答“征求了居民意見，但置之不理”．可見，在土地征用中，社區居民沒有主動的決定權;在政策上，社區居民也處于被動接受狀態，社區參與屬被動參與階段．

圖3 社區參與旅游方式Fig.3 The means of community participation

3．2 社區參與旅游發展的制約因素

3．2．1 受教育程度

調查結果顯示凌云山社區居民的受教育程度普遍偏低(見圖4)．普遍偏低的受教育程度導致他們對旅游業了解不透徹，社區參與意識淡薄，沒有充分認識到參與旅游景區開發規劃、決策制定等事宜是居民自身的權利． 而要想真正參與旅游發展的決策制定，就必須首先了解旅游發展進程［10］，這樣才能在了解、熟悉的基礎上對涉及自身利益的問題展開評議，對旅游發展做出決策．另一方面，偏低的受教育程度導致社區居民的旅游信息獲取滯后、經營管理能力弱，他們只能簡單地靠開辦農家樂，開辦商鋪出售小吃或者靠從事景區建設等工作參與旅游，不能順應游客的需求變化，也沒有能力勝任景區旅游項目的開發與景區管理等工作，社區參與的層次低．

3．2．2 社會關系

調查結果顯示，很多居民都是通過親朋好友的介紹參與旅游發展的(見圖5)，可見社會關系在凌云山國家森林公園社區參與中的重要性． 在訪談過程中也了解到，通常都是其家庭成員或親戚與當地政府部門或旅游管理公司有社會關系的農戶或者是社區精英憑借其優勢人脈資源、經濟資源等率先參與旅游相關活動，他們相比其他居民來說有更大的優勢并且獲利更多．

3．2．3 景區經營管理模式

凌云山風景區實行的是專業化公司經營模式，這種模式由政府主導，私人企業參與管理． 為適應現代化經營管理要求，高坪區政府特聘廣東奧利明珠旅游管理公司的專業人士對景區進行規范化管理，每年給予管理費150 萬元，實現景區獨立經營，自負盈虧［11］．這些外來企業在做旅游決策的時候通常較多考慮自身利益，忽視社區居民的公共利益，這給當地社區居民參與旅游發展帶來了很大的限制和壓力．

在我國的社區參與中，政府與社區的關系多是“大政府，小社區”，政府在引領社區旅游發展過程中扮演著絕對的主導角色．從旅游開發總體戰略決策的制定和執行到對社區居民參與旅游發展的鼓勵和引導，政府的作用舉足輕重．在調查過程中發現，凌云山社區居民對當地政府部門在旅游開發和管理中的行為大都持不滿意態度(見圖6)，其中有34%的人認為他們參與旅游業的障礙為“缺乏政府支持和相關組織的引導”．

3．2．4 法律與制度

隨著旅游業的發展，我國的旅游法規逐漸健全，但已出臺的《旅游發展規劃管理方法》和《旅游設計單位資質認定辦法》均無涉及社區參與的條款和內容．2013年頒布的《旅游法》仍沒有明確指出讓當地社區居民參與旅游發展．

圖4 社區居民受教育程度Fig.4 Community residents’ educational level

圖5 社區參與途徑Fig.5 The way of community participation

另一方面景區在開發的時候都不可避免地涉及到土地這一未被市場化的公共資源［12］． 當前中國土地所有制形式為城市土地國有制和農村土地集體所有制．凌云山國家森林公園的土地雖然為社區居民集體所有，但政府有權為了社會公共利益的需要，將農民集體所有土地使用權收歸國有．南充高坪區政府在未充分征詢當地社區居民意見的情況下征用了凌云山社區居民的土地和林地用作凌云山國家森林公園的旅游開發，給予他們一定的資金補償，居民只能被動接受．實際上，當地社區居民已經沒有了土地等資源的所有權和使用權，這樣他們在是否應該進行旅游開發，以何種形式開發經營，選擇怎樣的利益分配方式等方面就失去了話語權．

圖6 居民對政府部門旅游開發和管理的態度Fig.6 The residents’ attitude toward the government’s tourism development and management

4 結 論

本文通過對凌云山國家森林公園游憩社區參與的調查問卷和訪談結果進行系統深入的分析，得出如下基本結論:

(1)凌云山國家森林公園的社區參與意識薄弱，社區參與為利益導向型模式，社區參與程度和層次偏低，社區參與仍處于被動參與階段．

(2)居民受教育程度、社會關系、景區經營管理模式以及法律與制度是城郊型森林公園居民社區參與的關鍵影響因素．

(3)完善相關法律與制度．國家應完善社區參與法制體系，從制度和法律上保障社區居民參與旅游發展的權利．還應繼續深化土地改革，建立多元化保障機制，保障被征地農民擁有部分土地發展權．

致 謝:在實地訪談和問卷調查中羅惠、鄭茹、鄭前英、王旭等同學給予了幫助，在此一并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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