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的聲音

◆◇離 開

花開的聲音

◆◇離 開

有的長成了絲瓜，被你摘下

你看到的小黃花，開滿軒窗

你看見她往上攀爬，沒有猶豫

整個夏天，她都在望著你

你確信，她放走了蜂鳴和雨聲

在夜晚，她攤開自己

接住更大片的月光。葉子闊大

被蟲子咬成大小不一的洞

恰好漏下秋蟲的呢喃

黃昏，更多的花落下，不發出聲響

而有的長成了絲瓜，被你摘下

有的和枯萎的藤一起，在秋風中消失

父親，我越來越像你了

我把聲音練習好了，多像你

我在旅行，我在倒退著走

推不開七月一屋子的黑

你又看見滿地的煙蒂

我越來越像你了

連白發也像你

你一直那么清瘦

你越來越蒼老

我把兒子的笑舉過頭頂，多像你

我的一聲嘆息，多像你

我要拉住你的手走過晨昏

我要拉住兒子的手走過街巷

你的自行車早已破舊不堪

鈴聲早已不響

我的沉默，多像你

門前的松柏樹，多像你

一池靜靜的湖水，多像你

想和慧平兄喝酒

我在暮色中抵達大理古城

我的好兄弟慧平，在祥云縣城打盹

他為我備好上等的酒

因為60公里的距離，我們沒能聚首

他把遺憾寫成詩

而我突然就想把自己縮小，再縮小

縮成短信，飛過去

見面后不說洱海和蒼山

不說古城墻和銀都水鄉

也不說崇圣寺三塔和蝴蝶泉

就只喝酒。醉了，就睡在空空的酒瓶旁邊

米芾，讓我做你的書童好了

我還是叫你米襄陽

這樣離襄陽城就近些

離你也近些

再近些，讓我做你的書童好了

清晨，第一聲雞鳴響

我備好紙，研好墨

等你書寫內心的顛與狂

我按住字，怕它們全都飛起來

窗外，落木蕭蕭

我用你的字取暖

你畫的《深山夜雨圖》

我小心攤開，我真想走進去

把迷蒙的云和山雨

全都用火車搬運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