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的小譚

李偉明

快樂的小譚

李偉明

吳小丁說：“某鄉長被免職，氣成了植物人。醫生診斷后說，給他念個官復原職的通知可能就好了。妻想，既然要念，干脆念個縣長，讓他高興一下。哪知鄉長一聽挺身而起，狂笑三聲氣絕。醫生無奈地說，不遵醫囑，擅自加大劑量，后果自負！”

眾人大笑，小譚卻嘴角微微一動，還是沒笑出來。

吳小丁又說：“移動公司老總上公廁，守門大爺說：進去三毛出來二毛！老總一愣：出來還收費？大爺說：學習移動雙向收費。老總如廁出來又被攔住：你蹲的是八號坑，交一塊錢選號費，超過三分鐘，再交一塊錢超時費，廁所有背景音樂，收彩鈴費二毛。如果您經常來，我勸您辦個公廁套餐比較合算，還送衛生紙200張呢。”

眾人前俯后仰，小譚依然例外。

吳小丁知道，看樣子，小譚的確和笑聲絕緣了。他的努力表演宣告失敗。

以前，同學們都管小譚叫“快樂的小譚”，從來就沒看過小譚有什么憂愁，每天就是一副樂天派模樣，而且，談吐幽默詼諧，總是妙語連珠，給大家帶來無窮無盡的快樂。同學們都打趣小譚：“你小子最討人喜歡，將來哪個女人嫁給你，肯定是天下最快樂的人。”

還別說，大學畢業沒兩年，就收到了小譚發來的結婚請柬。新娘是本系統的，在眾多追求者中勝出。婚后，小譚也常將妻子帶來參加同學聚會，果然，他的妻子成了天下最快樂的人。

大家都說，小譚可惜了，要是不去當干部，改行演小品，一定能火起來。的確，小譚走到哪里都給大家帶來快樂，他太討人喜歡了。在這個生活節奏日漸緊張的社會，小譚給沉悶的單位帶來了清新的空氣，給大家舒緩了工作上的壓力，同事們沒有理由不喜歡他。

沒幾年，小譚很快成了局里的辦公室主任。

辦公室主任接觸面廣，小譚的名氣越來越大，連一些上級領導、外地客人，被小譚接待過后，也都豎起大拇指。接下來，小譚毫無懸念地成了副局級后備干部。如果不出意外，局里準備打報告向上級推薦他為近期可提拔對象。

這個時候，小譚陪局長一起，接待了一個重要的上級領導。陪這個領導在市內參觀時，小譚一邊介紹情況一邊隨機打趣。他的插科打諢式介紹，讓原本呆板的解說立馬生動起來，隨行人員時時捧腹，包括自己的局長。

誰也沒有留意到，上級領導一直沉默，直到他突然發聲。

上級領導的嗓門雖然不大，但聲音還是極其威武，如晴天霹靂，讓大家震驚。

上級領導說，這種油腔滑調的人，一點正經也沒有，怎么能留在機關里？這不是嚴重損害干部形象嗎？

空氣一時凝固了，大家臉上的笑容都變得僵硬，尤其是局長。

幾天后，局里讓小譚改任工會副主席。這是一個以前不曾有過的崗位。

沒過多久，小譚辭職了，聽說到沿海投奔做生意的老鄉去了。

自此，小譚和同學們的聯系少了。起初，聽說小譚過得還行，至少收入是以前的好幾倍；后來，聽說小譚業務越做越熟，發展勢頭看好；再后來，卻聽說小譚和老鄉的合作崩了，自己重新創業；再后來，也就是最近一兩年，消息更壞了，聽說小譚由于身體狀況欠佳，難交財運，經濟條件越來越不好；現在，小譚抽空回來，因為妻子催他辦理離婚手續。這么多年來，小譚的妻子早已不再快樂，甚至常常郁悶消沉。

吳小丁約了幾個同學相聚一堂，本來是想讓小譚暫時忘卻煩惱，可現在大家覺得，快樂的小譚很難快樂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