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文化創意產業出口現狀、結構及前景展望

■劉 洋 副教授 鄭 偉 博士生 邢美慧（、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國際經濟研究院 北京 0009 、河北大學經濟學院 河北保定 0700）

文化創意產業指生產或開發與知識、信息相關的經濟行為。對于其內涵，不同的學者給出了不同的解釋。Hesmondhalf（2002）認為，文化創意產業即等同于文化產業。而Howkins （2001）則認為，文化創意產業即指創意產業，包括廣告、建筑、藝術、工藝、設計、時尚、電影、音樂、表演藝術、出版、研發、軟件、玩具和游戲、電視和廣播、電腦游戲等。聯合國貿易和發展會議（United Nations Conference of Trade and Development， UNCTAD）將文化創意產業分為視聽、設計、新媒體、表演藝術、出版、視覺藝術6大類。具體又細分為電影、時尚、計算機、書籍等14個領域。本文將采用UNCTAD的界定進行分析。文化創意產業因具有高附加值、高技術含量的特點，現已成為各國爭相發展的新興產業，也是各國在國際貿易出口中主要爭奪的高地。在我國政府的大力推動下，近年來我國在文化創意產業方面取得了長足的進步，在出口競爭中的優勢逐漸增強，目前我國已成為世界文化創意產業第一大生產國和輸出國。但若分析我國文化創意產業的出口結構便可發現，我國的出口主要集中在計算機、建筑設計等相對勞動密集型產品，而在珠寶設計、慶典等文化和技術密集型領域出口很少。因此，在我國大力推動文化產業發展，促進文化產業走出去的背景下，如何推動我國文化創意產業出口結構升級，帶動文化創意產業可持續發展就成為一個具有重要意義的課題。

我國文化創意產業出口現狀

從出口總量來看，我國的文化創意產業出口總額增長較快。2011年，我國文化創意產業出口總額達2659.94億美元，較2002年的358.23億美元增長7.43倍。除2009年受金融危機影響出口額有所下降外，2002—2011年十年間，我國的文化創意產業出口總體保持快速增長態勢。

從增速上來看，2002年以來我國的文化創意產業出口增速迅猛。2002—2011年，我國文化創意產業年均出口增速達到21.50%，遠超過世界及發達國家7.35%和1.60%的增速。其中，發展最快的是電影和內部設計產業，增速分別達到43.90%和43.03%；建筑設計和書籍也發展很快，增速分別達到37.32%和36.80%。

從占世界文化創意產業出口比重來看，我國出口的占世界總出口的比重不斷增加，并保持持續增長態勢。2011年，我國文化創意產業出口占世界出口總額的比重達31.58%，較2001年的9.53%提升22個百分點。與發達國家比較，2001年發達國家出口占世界比重達到63.81%，是我國的7倍，占據出口壟斷地位；2011年發達國家總體出口占比為39.03%，僅比我國高出7.45個百分點。

從我國文化創意產業各行業在世界出口中所占的比重來看，2011年我國新媒體行業的計算機設備出口份額超過該行業世界出口總額的一半，達到50.94%，較2002年的13.87%增長近4倍；同時，我國在廣播電子元件、聲音制品、建筑、時尚、內部裝潢以及繪畫產業的出口份額均超過30%；在樂器、書籍產業方面也都占世界同類出口產品的20%以上。值得特別指出的是，2011年我國電影產業出口已占世界總出口的14.56%，較2001年的0.85%增長17倍，與世界第一大電影出口國美國16.95%的占比已相差無幾。此外，我國的書籍出口占世界比重也由2002年的3.94%增長到2011年的25.59%，增長近7倍，體現出我國文化產業正快速走向世界。但同時，我國在珠寶設計、慶典、其他印刷制品、攝影行業的發展較慢，雖近年有小幅上漲，但比重仍在10%以下（見表1）。

表1 2002—2011年中國文化創意產業各行業出口占世界比重 單位：%

表2 2002—2011年我國文化創意產業出口結構 單位：%

我國文化創意產業出口結構

從出口結構來看，我國的文化創意產業出口構成主要分為絕對構成、一般構成、其他構成三個層次。絕對構成方面，2011年新媒體領域的計算機設備以及視聽產品領域的電子廣播元件占據我國文化創意產業出口的絕大部分，占比分別達56.35%和32.20%，該兩項占比已接近我國整體出口的九成；一般構成方面，視聽領域的聲音制品、設計領域的建筑設計及珠寶設計占比分別為4.08%、3.40%以及1.48%，占比較低；除上述兩方面外，剩余產業歸為其他構成，這些產業在我國出口結構中所占的比重均低于1%。

從表2中可以看出，我國的出口構成主要集中在新媒體以及視聽產品領域，2002年以來占比一直保持在55%和35%左右；設計領域也相對較為穩定，出口占比維持在3%—5%之間。其中建筑設計產業有一定增長，占比由2002年的1.67%提升到2011年的3.60%；表演藝術領域呈現緩慢下降趨勢，其中的樂器產業在出口中所占的比重下降1倍；視覺藝術領域，繪畫和攝影的出口比重均有所下降，其中攝影由2002年的1.11%下降到0.55%，攝影由2.64%下降到0.65%。

為更好地了解我國與發達國家在文化創意產業出口結構異同，找出我國出口結構的優勢和劣勢所在，本文同時分析發達國家文化創意產業出口結構。從發達國家來看，其出口結構中的絕對構成包括電子廣播元件、珠寶設計、計算機設計三個產業，2011年該三項產業占出口比重達81.55%；一般構成包括聲音制品、建筑設計、樂器、其他印刷制品、攝影產業，共占出口份額的17.09%；剩余產業為其它構成，僅占1.36%。從發達國家的出口構成不難看出，發達國家雖出口結構也相對集中，但在絕對構成中占比最大的是設計行業。其中，建筑設計行業的占比較為穩定，一直保持在4%左右；珠寶設計行業呈現快速發展之勢，占比由2002年的18.36%提升到2011年的31.46%，提升近1倍。同時，絕對構成中的其他兩個行業占比則呈現逐年下降的趨勢。其中，電子廣播元件由2002年的30.70%下降到2011年的24.57%；計算機設備由29.80%下降到25.52%。體現出發達國家文化創意產業有向設計領域轉化的趨勢。一般構成方面，各產業構成的變化不大，變動幅度均在2%以內。其它構成方面，除時尚設計、慶典、樂器三個產業占比有所提升之外，其他產業均無較大變化（見表3）。

比較我國與發達國家文化創意產業出口構成可以發現，第一，我國的文化創意產業出口構成仍然集中在計算機設備、電子元件方面，屬于相對的勞動密集型產業；第二，發達國家在設計領域的出口正在加強，占比在2007年便超過電子元件和計算機設備，成為發達國家文化創意產業的第一大出口產業。同時發達國家的計算機設備和電子元件產業的出口占比呈現逐年下降的趨勢；第三，設計產業的技術、藝術含量更高，具有更高的附加值，發達國家的出口結構變化表明，世界文化創意產業的發展方向正在變化，產業結構已開始轉型升級。

前景展望及政策建議

首先，從出口份額及增速來看，我國未來文化創意產業將保持穩定增長態勢。其中，計算機設備及電子廣播元件產業的出口增速將有所放緩。一方面，連年的高速增長導致我國在這兩個產業的出口基數已經很大，增長率必然有所回落。另一方面，我國這兩個行業在世界所占的份額很大，特別是計算機設備產業已經占據世界出口總額的一半以上，主要來自其他新興市場國家的競爭，未來繼續擴大的空間有限；電影、時尚、建筑設計、內部裝潢、書籍等產業將呈現快速增長之勢。隨著我國文化“走出去”的力度不斷加大，我國的文化產品在世界上越來越受到青睞，我國的建筑、電影、書籍將在未來進一步走出國門占領海外市場；珠寶設計、繪畫、攝影、慶典、樂器等行業將保持現有份額，增長力度有限。

其次，從出口結構來看，我國文化創意產業出口結構未來變化不大。因計算機設備以及電子廣播元件在中國出口構成中所占的比重將近九成，未來一段時間，我國的出口結構很難出現結構性調整，這兩個領域仍將成為我國出口的絕對構成。但從發展潛力來看，中國的電影產業以及設計領域的相關產業發展潛力巨大，在出口結構中所占的比重將逐年增加。

再次，從世界文化創意產業發展趨勢來看，設計領域將成為各國文化創意產業未來爭奪的高地。較之計算機設備、電子廣播元件等相對勞動密集型的產業來說，設計領域的相關產業具有技術含量更高、品牌效應更強、出口附加值更大等特點。從發達國家近年來的發展來看，設計領域特別是其中的珠寶設計行業已經成為其出口的第一大構成，成為推動文化創意產業發展的主要支撐。因此，我國如何在未來調整產業發展方向，改善出口結構，將成為我國文化創意產業能否保持高速、可持續發展的關鍵所在。

表3 2002—2011年發達國家文化創意產業出口結構 單位：%

為更好推進我國文化創意產業可持續發展，結合前文研究，并針對目前存在的普遍性問題，提出政策建議如下：

第一，改善出口結構，推動各產業協調發展。通過前文分析可以看出，我國的文化創意產業出口主要集中在計算機設備以及電子廣播元件兩個領域，在整體出口中的比重接近九成。過高的出口集中度極易擠占其他產業的發展空間，不利于文化創意產業的整體協同發展。因此，在保持傳統優勢的基礎上，應結合自身優勢，推動文化創意產業全面發展。特別是在我國文化逐漸為世界所認同，我國獨有的傳統設計，如珠寶、建筑、慶典、內部裝潢、書籍、繪畫等產業都具有很大發展潛力。

第二，打造知名品牌，提升出口產品附加值。我國文化創意產業的兩大支柱出口產業的生產和貿易方式以加工貿易為主，即國內進行組裝然后出口，實際上成為國際知名品牌的代工廠。這就造成了我國雖出口額很高，但實際利潤較低的局面。特別是在設計領域，品牌效應更強，發達國家在設計領域的出口份額，特別是珠寶設計產業，已經成為其文化創意產業的發展支柱。我國雖力圖打造自主品牌，提升出口附加值，但從整體出口結構看，我國在設計領域所占的比重仍然較低，出口優勢依然建立在以人力資本優勢為基礎的加工貿易領域。這不利于我國轉變貿易發展方式，提升產品國際競爭力。因此，未來我國在文化產業發展上應注重打造自主品牌。絕對構成方面，計算機設備及電子廣播元件產業應以高智能化為發展目標，逐步建立起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國際品牌，擺脫發達國家產品代工廠的地位，向產業鏈高端轉移；一般構成方面，設計領域的建筑設計、內部裝潢、珠寶設計等相關產業應在學習外國設計的同時，加入我國獨有文化元素，以品牌效應占領國際中高端市場；其它構成方面，我國的電影產業進步很快，一系列影視作品走向世界，其中多部獲得國際大獎。我國應以好萊塢為模板，加強影視技術發展，打造我國的影視品牌。

第三，加強知識產權保護，為文化創意企業發展提供良好的社會環境。文化創意產業的特點決定了知識產權是其發展的生命線。所以知識產權保護是文化創意產業得以發展的必要前提。目前，我國知識產權方面的立法和執法雖不斷完善，并逐步與世界接軌，但盜版、模仿、抄襲等現象仍然屢見不鮮，對于我國文化創意產業的發展極為不利。因此，未來我國若想保持文化創意產業的可持續發展，就必須進一步對知識產權進行保護，加大對盜版、剽竊行為的政治力度、完善知識產權法等，為我國的文化創意產業發展提供良好的平臺和社會環境。

第四，加強扶持力度，解決文化創意企業生存難題。我國的文化創意企業大多規模較小，企業生存常常面臨挑戰。同時，文化創意產業的性質決定了創意項目具有開發時間長、價值評估體系多元化、投資風險較大等特點。因此，很多具有發展潛力的文化創意項目因資金、市場等因素被迫下馬。目前，融資難、市場認可率低已經成為文化創意產業發展的重要瓶頸。為此，我國政府應加大在融資、監管、稅收等方面的扶持力度。適時適度投放文化創意產業孵化基金，化解文化創意企業的生存難題，并對真正有發展潛力的文化創意項目給予更大力度的資金扶持和政策傾斜。

第五，合理創建文化創意產業園區，推動產業集群發展。我國政府鼓勵有條件的地區建立文化創意產業園區，試圖通過建立園區，使文化創意企業聚集，形成產業集群效應，推動產業發展。但從現有園區情況來看，由于并未結合當地特點進行規劃，多半園區結構相似，特點趨同，成為又一個加工貿易集散地。而真正依靠自主知識產權，通過思維、技術、創意獲得競爭優勢的企業并不多見。這不僅浪費大量財力，同時文化創意產業中加工貿易的大量出現反而對高附加值、高技術含量的產業形成了擠出效應。因此，我國政府在未來創建文化創意產業園區時，一方面應加大審核力度，避免重復性建設，既可減少不必要的資金浪費，又能減少重復投資導致的產能過剩；另一方面，可以考慮專門為設計領域構建文化產業園區，并給予更大程度的資金和政策支持，帶動設計領域的產業集群效應，提升國際競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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