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筠
【摘 要】中國當代藝術伴隨著全球一體化背景、藝術觀念的更新,西方購買者和國際策展人的介入,形式到觀念正在和西方藝術趨同。然而,東西文化各有自己的歷史、價值、習俗,各有自己的文化底蘊,在藝術和西方“接軌”的同時,很多藝術家放棄了個體本真生命的精神價值和對歷史責任的追求。因此,文章提出任何時候我們都要明確作為創作的主體“我”是誰?“我”要什么?這樣我們才不致在全球一體化的進程中迷失方向,才能找到中國藝術真正國際化的前景。
【關鍵詞】全球一體化 ? ?中國當代藝術 ? ? 主體性
中國當代藝術伴隨著全球一體化浪潮的廣闊背景、藝術觀念的逐步更新,西方購買者和國際策展人的介入,使現代藝術實驗方式空前多樣,逐漸與西方流行風潮趨于同步化。在這個商品化的社會里,在一切都和經濟掛鉤的形勢下,在藝術要和西方接軌,我們要努力挖掘自己的資源,走向國際市場的呼聲里,商業上的成功似乎成了衡量一個藝術家是否成功的標志。而藝術作品中體現藝術家個體本真生命的精神價值與對歷史責任的追求變得次要了。我們似乎又回到了一個古老的話題“我們是誰?我們從哪里來?我們到哪里去?” 如果沒了作為創造主體的“我”,“藝術”又是什么呢?正如我們若是不認識創造天地的那一位,受造者到哪里去尋找生存的意義?
盡管全球一體化的呼聲很高,中西文化的差別不會因為經濟一體化,政治上的相互合作而消失,中國有自己的祖先、宗教、語言、歷史、價值、習俗和體制,一體化并非指沒有差別的大一統。縱觀歷史,我們不會有這樣的誤解,尤其在“9.11”尚未散盡的硝煙里,我們更不可能去否認這樣一個差別的存在。因此,一體化應該是在承認差別的基礎上的各區域文化的敞開與交流。對我們來說,全球一體化應有雙重的含義:一方面我們接受別國值得我們學習和借鑒的東西,另一方面東方也有非常深厚的值得西方人借鑒學習的文化。經濟的發達并不意味著文化也更先進,中西文化是互補的,光強調一面是片面的。就像男人愛上女人不會想著把自己也變成女人。對權力和財富的追求有時會讓我們忽略這一些,在這個商業性的時代,經濟杠桿成了藝術的主要動力,從玩世主義到政治波普,從潑皮藝術到艷俗藝術,藝術良心屈從于商業誘惑,因為我們需要被認可,我們要用接受別人的方式讓別人欣賞自己。但當人們在西方語境中拼命尋找自己的一席之地時,我們是否會問一問“我們到底是誰?”
2000年,在上海美術比年展研討會上,王林先生就文化的融合發言指出:“不相信文化融合會產生一促世界大同的文化,只相信源自不同智慧的藝術可以并存可以使人變得豐富,而智慧則來自不同民族、地域的現實處境,生存經驗和文化淵源。民族或方言的智慧作為一種創造的基礎,不是既成性而是生成性的。”尤其在今天,互聯網和衛星傳輸所構成新的交通方式,給我們更多的對話平臺,更多說話的機會,我們應該有更好的互相學習的機會,而不應該成為強勢區域權力話語的代言人。
無論如何,從表面上看,中國藝術正在和西方藝術趨同,日益接受共同的價值、方向、實踐。當代最具影響力的美國理論家塞繆爾·享廷頓在《文明的沖突與重造世界秩序》提到“普世文明”這一概念,“普世文明一詞可以用來指文明化社會所共有的東西”,比如城市和識字,比如道德,另外還有愛情、性、權力等大家的普通興趣。我們自以為在學習人家,其實我們所學來的東西并不代表西方真正的價值觀及文化內涵。就如安宏的觀念攝影《佛治性病》《中國不需要艾滋 中國需要愛》,劉錚的觀念攝影《三打白骨精》,且不論其畫面藝術與否,只說和人家一樣去表現性與暴力是否就意味著和國際接軌了呢?另外,我們借鑒西方多是從表現手段、表達方式上借鑒的,很多裝置、行為藝術很容易看出是從西方翻版過來的。安宏的觀念攝影《中國不需要艾滋 中國需要愛》使人聯想起《杰夫昆斯與希西奧林娜》,金鋒的《我形象的消失過程之二》《我怎么了》,王勁松的《雙親》,楊振忠的《上海的臉》,周嘯虎的《非你非我》等作品和沃霍爾的《瑪麗蓮·夢露》有異曲同工之“妙”,這樣的例子舉不勝舉,藝術思維具有原創性,別人吃過的東西你再咀嚼一遍甚至多遍就沒味了。當代評論家提出的“后殖民主義”,即認同西方就是世界,認為西方的標準就是我們的標準,把強勢區域的潮流的更替,當成自身價值判斷的標準,即便如此,最終我們是不是“標準”了呢?
東西文化各有自己的歷史、價值、習俗,各有自己的文化底蘊,一方面我們學習西方是否真的取其精華, 另一方面借鑒西方的語匯要能為“我”所用, “徐悲鴻,蔣兆和等人率先走出了一條借鑒西方寫實繪畫的中西融合之路,將光影、明暗、體積等語匯引入水墨性表達”,“然而水墨作為一種表現性而非塑造性媒材,在這種模擬物象表達真實的過程中喪失了自己的根性——水墨話語的那種不可言說性”。
由此可知,好的東西也不是用在什么地方都合適,用得恰到好處才是真正受益。
享廷頓在《文明的沖突與重造世界秩序》中提到:中國從印度吸收佛教,并沒有導致中國印度化,而中國吸收佛教有中國的目的和需要,不僅是豐富和發展了本國的雕塑、繪畫等藝術,更新了觀念,還為推進整個佛教的發展做出了貢獻,而中國的文化仍然是中國的。這不是狹隘的民族主義,全球一體化并不意味著世界大同,大家都可以放棄自己。我們所進行的一系列實驗都是時代的需要,任何一個時代都有保守派和創新派,沒有創新就不會有進步,創新總會經歷一些實驗的階段,問題是,任何時候我們都要明確作為創作的主體“我”是誰?我要什么?這樣我們才不致在全球一體化的進程中迷失方向,才能找到中國藝術真正國際化的前景,找到不僅僅是商業價值的真正的價值。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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