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拉雪撬

喬治·H.韋斯特布

冬天一個寒冷的日子，新落的一層薄薄的白雪把山谷變成了銀裝素裹的仙境，我發現一個鄰家小男孩扛著雪橇從小路上走來。他稚嫩的臉上明顯帶著失望的表情，慢吞吞地說：“我把我那條叫辣椒的狗套在雪橇上，看它是不是愿意拉我。沒想到它掉過頭來朝我齜牙咧嘴，把我嚇壞了。”他似乎不敢再往下說，怯生生地問：“你說，你的小獅子塔奇會愿意嗎？”

我覺得很搞笑，但是他目光嚴肅，在等待一個確切的答復。我仔細思忖了片刻。我知道這孩子在許多方面缺乏自信。學校里班上的男孩都欺負他，后來，父母出于擔心，把他送進了一所教會學校。我知道這孩子有自卑感，很希望能想辦法幫助他。

“我們試試吧。”我笑著說，接著又補了一句：“不知道能不能勸它離開溫暖的爐火和電視機！”我意識到，要解決這孩子的問題，給予他所需要的自信，這件事恐怕是朝著正確方向邁出的第一步。于是我拉起孩子的手，領他朝農舍走去。

我把小塔奇喚醒，給它套上皮帶。這真是一次嶄新的冒險經歷。小塔奇曾經在激動的時候，用皮帶拖動我這么沉重的身軀，可是作為“草原之王”，它會愿意像一頭負重的牲口一樣，被套在雪橇上嗎？我拿起一架照相機，出門來到雪地上，吩咐小塔奇停下來，讓我把兩根小繩子系在它皮帶的兩側。我把每根繩子都繞在雪橇的轉向裝置上，然后把繩子交給興奮不已的小男孩。“拉緊，別讓它們滑掉！”我大喊道，一邊用照相機對準這奇特的場景。

咔嚓，我拍下了第一張，然后拉開滑板換底片夾。我再次抬起頭來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塔奇正雄赳赳氣昂昂地邁開大步拖雪橇，似乎非常享受每一分鐘，小男孩開心得放聲大笑。我趕緊又搶拍了幾張，因為這又是一次令人難以置信的歷史性“第一”。那天下午，我在暗房里沖出底片，放大印了幾張。然后我去拜訪一個在報社工作的朋友。第二天，看見自己的勞動成果出現在我們州最大城市的一份報紙的頭條，我感到又驚又喜，十分自豪。

又過了一天，美聯社選中了這個故事，通過電報把它傳向地球的天涯海角。信件像雪花般飛來，查證這個不同尋常的故事的真實性。其中許多信件都是寫給那個小男孩的，由我轉交。紐約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的電視制作室打來電話，問能不能把這個令人難以置信的事件拍成短片。他們帶著器材過來時，薄薄的積雪已經融化，于是我們驅車到附近的山區去拍攝。我永遠忘不了，小男孩在全球轉播的電視節目里看到那些短片時的神情。片子結尾時，新聞廣播員道格拉斯·愛德華茲評論道：“您不相信嗎？起初我也不信，直到后來我親眼看見了！”

措辭優美的信件仍然源源不斷地涌來，最后小男孩驕傲地展示了一本剪貼簿，里面滿滿的都是從世界各地的報紙上剪下來的圖片。從那以后，他就被稱為名人、小英雄。想到事情的經過，我欣慰地笑了。這里的奇跡不止一個。

選自譯林出版社《小獅子塔奇》

發稿/小靜

插圖/崔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