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傳珺,筆名一風堂,上海人。家住黃埔老城廂。2011年起用“ZEN蠶”的名字畫插畫,多發表于《兒童文學》《少年文藝》《中學生閱讀》等。2013年開始用“一風堂”之名寫小說,多發表于《少年文藝》。《彼岸的果實》入選《〈少年文藝〉2014年度作品精選》。
一定有一些同學很不喜歡上作文課吧?
作文課上,老師會塞給你一個題目,不管合不合你的口味,你愿不愿意接受,完全沒有商量的余地。不僅如此,作文通常還規定了字數。同樣的,關于這一點,老師也不會因你的眼淚有絲毫讓步。毫無靈感的你是不是覺得全世界都在與你為敵?更為可怕的是,寫作文還規定了時間。如果沒有在相應時間內完成,前面就算是白寫了。
題目,字數,時間。三者團結在一起就像春季的花粉讓人痛不欲生。
念書的時候,我最討厭的就是作文課。一旦碰到《一件有意義的事》或者《一段難忘的經歷》之類的題目,就頓時覺得腦子里空空如也,所以只能扯謊瞎編。我日后的繪畫工作所需要的想象力很有可能就在此時培養出來的。
作文課上別的同學都開始“沙沙”寫著,只有我無奈地向四周發送著求助信號。我的作文一大半都是在四周同學的幫助和提示下完成的。就這樣,我一直流著口水羨慕著旁人的文采,一不留神升到了小學六年級,迎來了一次轉折。
新學期換了班主任,新上任的是一位男老師,教我們語文。從托兒所到幼稚園再到小學,教課的除了體育老師,一直都是女老師。突然來了個男老師,讓我不太愉快也有些緊張。很顯然,那位男老師似乎更緊張,不知道是不是剛剛涉足教師這個行當,上起課來結結巴巴語無倫次,到了下課更有刻意討好學生之嫌,總想法兒與學生們套近乎。
有一天下課后,我靠在走廊的扶手上看樓下男同學踢球,嘴里輕聲哼唱著時下流行的歌曲。曲子輕快,我不由得用腳尖輕輕敲打地面打起了拍子。突然間,從我身后傳來了合唱的聲音。我連忙停止了哼唱,扭頭望了一眼后方。是那個男老師。他笑著問:你也喜歡某某唱的歌嗎?我面無表情地點了下頭就回教室了。從那時起,那家伙總是一臉燦爛地在課堂上表揚我這個表揚我那個,這讓我十分不快。
我這人讀書時性格十分別扭,別人越是故意接近我,我越是抗拒(別問我為什么)。總之我公然放話說我討厭死這個老師了。可能有人打了小報告,不知不覺中老師對我的態度突然降溫了許多,這讓我稍微松了一口氣也徒增了少許的不安。
很快到了期末考試,按照我們學校的傳統,大考前班主任會進行家訪。那天我和媽媽一起把他迎進客廳后,我就躲到房間里去了。平時我也十分清楚自己對待老師的態度,所以心虛得很。結果老師并沒有說我什么壞話,反而表揚我最近寫作有進步。
大人不計小人過,這才是大人應該有的樣子,這一點你還算做得不錯!我一邊躲在門后偷聽一邊安心地想著。
我媽聽到老師的表揚,謙虛地說:“寫得不好,瞎寫寫的。”
我媽的客氣話讓這位仁兄當了真,當場拿出我的周記本大聲朗讀起來。作文的題目是《媽媽都一樣》。
我媽的情緒一直隨著我身體的彎曲度起起伏伏。每次我的后背只要稍稍彎曲一點點,我媽就會用比尖刀還鋒利的眼神瞪著我,大聲斥責要我挺起胸來。不管是在寫作業還是走路,我媽就像軍訓教官一樣嚴格要求我抬頭挺胸收腹,我只要稍稍頂撞幾句,我媽就擺出一副蒙古摔跤手的架勢,讓人立馬心如死灰。
這個星期天我和媽媽去逛商場,路上我的背不知不覺又彎了下來,而我自己卻毫無察覺。我媽拍了一下我的背又開始啰嗦起來。商場里有很多人,原本興高采烈的我立馬心情不悅。周圍的大人們聽到我媽的訓斥向我行側目禮,讓我很尷尬。
走著走著,迎面走來一對母子。那個媽媽看見我后,對她的孩子說:“你瞧瞧人家背挺得多直,看看你!”
我聽后覺得很高興,也覺得很驚奇:原來天底下的媽媽都是一樣的啊!
老師說我以往的作文寫得很僵硬,而現在寫得自然多了。我原本不知道什么叫“寫得自然”,聽老師這么一說好像是這么回事。老師還說他剛做老師這份工作有很多的不足,每次上課都小心翼翼,希望博得孩子們的喜愛。那時我才知道原來大人有時也會如此膽小,我一直認為大人理所應當比孩子要強大。其實大人雖比孩子年長但仍然有許多事情需要鼓起勇氣踏出第一步,對待“第一次”的不安心情每一個人都是一樣的。
寫作文也是如此,沒有哪個人從娘胎里一落地就會執筆寫出錦繡文章,再了不起的大文豪也是一張一張稿紙寫起來的。身為一名寫作愛好者,原本很想在這里自豪地和大家分享寫作技巧,但實際的感覺卻又稍稍有些不同。令人遺憾的是,我一直不明白“寫作”為何物,所以也無法教授給大家。在我看來,寫作就像說話一樣,想說什么就說什么,順其自然。這算不算秘訣呢?
我一直對少年們的生命力和成長力深信不疑,希望大家能拿起筆來,抱著玩耍的心情,享受每次創作的快樂。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