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洛莫·本·阿米
在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看來,巴勒斯坦青年“孤狼”對猶太人發起的持刀攻擊應該完全歸咎于巴勒斯坦權力機構和伊斯蘭網站的煽動。內塔尼亞胡顯然希望以色列和世界民眾相信,假如這些網站上傳的只是萌貓視頻,巴勒斯坦人就會停止煽動并平靜地接受被占領。
巴勒斯坦人確實已被激怒,但激怒他們的恰恰是以色列的行為——占領導致巴勒斯坦民眾權利遭受到永久性破壞。除每天在檢查站所受的屈辱外,巴勒斯坦人還親眼目睹以色列定居者毀壞他們的莊稼和橄欖樹,甚至放火焚燒了約旦河西岸的一所住宅,導致三名家庭成員被燒死,喪生者中還有一名蹣跚學步的小孩。再加上以色列軍隊經常深夜突襲民宅尋找“恐怖嫌犯”和以色列定居點的殘酷擴張,巴勒斯坦人顯然不需要上網尋找憤怒的理由。
頗具諷刺意味的是,在所有人當中,居然是內塔尼亞胡指責有人煽動叛亂。就在1995年致力于實現以巴和平的拉賓總理被刺身亡的前幾天,內塔尼亞胡還在面對高舉海報的集會民眾大聲演講(海報上繪著拉賓身著納粹黨衛軍制服的畫像),這樣的所作所為難道就不算煽動?內塔尼亞胡年初曾警告猶太選民“左翼大巴車正成群結隊運送阿拉伯人參與投票”,這難道就不算煽動?
就在這個月,內塔尼亞胡煽動點燃了一場媒體風暴——他聲稱是耶路撒冷大穆夫提哈吉·阿明·侯賽尼向希特勒灌輸了二戰期間消滅歐洲猶太人的想法。在反猶熱情問題上,侯賽尼的記錄幾乎不需要任何虛假的注腳,除非有人想把巴勒斯坦人說成是大屠殺的同謀。
這次內塔尼亞胡似乎做得有些過頭。在包括以色列史學家在內的各派力量一個多星期的譴責后,內塔尼亞胡被迫收回其聲明內容。但他不太可能因此受到懲罰。
對內塔尼亞胡而言,煽動是一種強大的政治手段。他激起以色列人和巴勒斯坦人雙方的恐懼,從而至少在巴勒斯坦問題上保持對以色列有利的局面。正如內塔尼亞胡10月在國會外交和國防委員會一次封閉會議上所說的那樣, 以色列必須繼續“控制所有領土”,他還補充說該國“將永遠在刀尖下生活。”
當然,這種方法并非總能成功。比方說,盡管盡了最大努力,內塔尼亞胡仍無法阻止伊朗國際核協議的達成。但他只是調整而非反思自己的做法,目的是重新讓外界認為巴勒斯坦人是以色列生存的重要威脅。
今天的叛亂顯示了這種方法所隱含的危險因素。激起以色列人對巴勒斯坦人的恐懼和不滿不僅破壞了政治解決的機會,同時還加劇了巴勒斯坦人對以色列人的失望和憤怒。
上述憤怒已經非常強烈,尤其是在以色列占領下的巴勒斯坦青年人當中。 想想叛亂中心東耶路撒冷的生活場景,那里有77%的巴勒斯坦人生活在貧困當中。市政服務水平不僅低下甚至根本不存在;巴勒斯坦人還面臨來自主張以色列控制的猶太宗教團體的持續性施壓。
年輕的巴勒斯坦人——在以色列占領下生活的第三代已經失去了耐心。雖然多數人贊成世俗理念,但他們正試圖利用圣戰理念(刀是象征伊斯蘭國的顯著標志)來公然反抗順從的父母、挑戰不稱職的巴勒斯坦領導層,而且最重要的是,反抗以色列占領軍。這就是他們為什么會選用耶路撒冷圣殿山上的伊斯蘭教圣殿來作為自己反抗標志的原因。
如果像埃及和突尼斯那樣的鐵腕獨裁政府也無法避免在阿拉伯之春運動中被民眾推翻,又怎么能指望跛腳的巴勒斯坦政府阻止這樣的反叛運動?事實上,從目前情況看,巴勒斯坦民族權力機構主席阿巴斯更關心如何避免埃及的穆巴拉克和突尼斯的本·阿里那樣的命運,而不是如何阻止暴力活動。為了利用巴勒斯坦青年的憤怒,他拒絕譴責他們的恐怖行為,并間接點燃了對以色列所謂破壞圣殿山現狀行為的怒火。
這種做法將會產生深遠的影響,因為對猶太教圣地圣殿山某種危險的激情近來日益在以色列民眾間傳播。雖然猶太法律明令禁止猶太人登上圣殿山,以避免在救世主降臨前褻瀆最神圣的猶太圣地,但越來越多的以色列人,從宗教狂熱分子到以色列執政聯盟成員,現在主張無視這項禁令。他們稱猶太人必須頻繁瞻仰圣地,甚至修建廟宇以強化以色列對那里的主權。
對圣殿山的關注賦予了當前局勢世界末日般的緊迫感。現在雙方,尤其是以色列人應該認識到局勢發展已危險到何種程度。通過混淆以色列和巴勒斯坦間的領土界限,以色列已經為永久內戰創造了條件。兩國方案可能對任何一方都不再有吸引力,但兩民族方案就像現在所表現的那樣,將會成為一場真正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