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王老師

楊小淘

開花的蘭，我是見過的。不過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時我剛上高中，家人的期望和繁重的學習壓力，如大山般壓得我喘不過氣來。那時我們還沒有心理老師，所以這些問題只能去找班主任，向他傾訴。班主任姓王，是一位教歷史的老師。

記得第一次看到王老師的時候，以為他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子。其實，他才三十來歲。這都是他那滿頭的白發引發的誤會。這些白發曾讓我們以為他會是一位和藹可親的老者。誰知，后面的事情，大大地出乎我們的預料。他要求我們每天早晨五點半必須到班，對于我們這些十五六歲、正喜歡賴床的孩子來說，執行起來確實有很大的難度。每次起床，都好像進行了一場殊死的搏斗，尤其是零下十來度的大冬天，我們更想和暖被窩有更長久的“溫存”。但一想到王老師那威嚴的面孔，立馬坐起，什么都不想了，趕緊穿衣起床。睡覺事小，遲到事大啊。這可馬虎不得。

后來，我漸漸地發現，每當我五點二十五分走進教室的時候，王老師已經在門口迎接我們了。不論是天空下著瓢潑大雨，還是門外刮著刺骨寒風，他都會準時地出現在教室門口。他和我們在一起的三年時間里，無一例外。每天早晨都可以遠遠地望到一個身材圓圓，頂著一頭白發，穿著一雙帆布運動鞋的“老者”站在我們班的門口。

漸漸地，我們也熟起來了。王老師非常喜歡抽煙，有時，上課鈴響了，煙還沒抽完，他就站在門口，迅速地吸完整支煙，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上講臺，開始上下五千年的講述。但他從來不在我們的面前或班里抽煙。有時上課煙癮犯了，他就走出教室，拿出一根煙，快速地抽完，再回來繼續講課。有時，他會講著講著，就給我們講起了別的。他說：“今年我去了一趟大連，大連的海很藍啊，很漂亮，大家以后一定要去看一下，我非常喜歡大連。”在講課中，有這種小插曲，不失為一種讓我們休息的好方式。

愛抽煙的王老師，辦公桌旁一直擺放著一盆蘭。每次去找王老師，我都會摸弄一下蘭的葉子。“老朋友，我又來了。你歡迎我嗎？”我曾問過王老師，蘭草會開花嗎？他說：“會的，但需要精心打理。”我期待能看到蘭花開。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一轉眼，我們就進入了高三。在這一年蘭草開花的季節，我和同桌開始了青澀的早戀。我的成績也就坐上了滑梯，直線下降。王老師找我談了幾次話。次次都語重心長地告訴我：“暫時先放一放感情上的事情，把自己的重心放在高考上，不要因為一時的大意，讓自己三年的辛苦付之東流，留下遺憾。”同時，王老師還找了和我關系好的幾位同學，讓他們在課下多和我交流談心，多對我進行鼓勵。此外，王老師還特意給我調換了位置，把我放在了班長的身邊，讓他能時時地幫助我。對于王老師的這些安排，當時的我也只是有所感激而已。

高三生活終究太單調了，王老師把他那盆心愛的蘭，放在了我們班上，說是給大家帶來一些綠色，調節一下緊張的情緒。所以，我們就像養可愛的小狗一樣，非常細心地照料它。在第二年的春天，它終于開出了一朵朵嬌艷的小紅花，每一朵小紅花都在我們的心里怒放著。王老師說，這是一個好兆頭。我們也都這么覺得。

畢業之后，我時常回憶起和王老師在一塊的日日夜夜，也常懷念那一盆開花的蘭。

[作者單位：北京師范大學（珠海）附屬高級中學]

□責任編輯 甘 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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