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軍人葉金鐃的抗戰(zhàn)詩碑

詹杭倫

葉金鐃為浙江清樂（今樂清）人，黃埔軍校第四期步科第一團第五連學生（與張靈甫、林彪等同期，見《黃埔軍校學員名單大全》）。畢業(yè)后，擔任陸軍第一六六師第二團第二營營長步兵少校。作為名校軍人，又終身從戎，雖然并未建立多少顯赫戰(zhàn)功，但其在內地卻留下了三方詩碑，可以讓后人一窺這位抗日軍人的情懷。

鞏縣石窟的“河洛神跡”詩碑

河南鞏縣石窟是與龍門石窟、云岡石窟齊名的北魏三大石窟之一。1992年夏天，我赴鞏縣出席“紀念杜甫誕辰1280周年國際學術研討會”，得以游覽石窟。令人印象最為深刻的，除了國寶級的摩巖石刻“帝后禮佛圖”外，就數(shù)洞外立的一方詩碑了（右圖）。這詩碑正中題寫“河洛神跡”四個大字，剛勁有力；右上方題寫一首七言古詩：“石窟二千年，精巧奪天然。滿座皆殘廢，神話猶相傳。彼姝殊自樂，裸舞何蹁躚。萬載邙山下，過客輒流連。東望多感慨，國破重仔肩。邊城烽火急，壯士應催鞭。”這首詩首先贊嘆鞏縣石窟為流傳兩千年的河洛神跡，雕刻精美，巧奪天工；雖然座上雕像殘廢，仍然可以讓人聯(lián)想到許多神話故事；尤其是半裸的飛天，舞姿翩躚，動人情懷；引得由此經(jīng)過者，往往流連忘返。江山古跡如此壯觀嬌美，但能否長期保存，留存給子孫后代呢？在東方強鄰的覬覦之下，這是令人憂慮的。“東望多感慨”詩句以下，詩意即轉向議論時局，國破家難的當下，作為有血性的中華男兒、國軍將士，為了保衛(wèi)家國，應該舍生忘死，躍馬揚鞭，奔赴抗戰(zhàn)第一線。詩碑的右下方是作者的署名：“陸軍第一六六師第二團第二營營長步兵少校葉金鐃題。”最后是頂格紀年：“中華民國二十六年歲次丁丑孟秋吉日。”民國二十六年即1937年，這一年發(fā)生了“盧溝橋事變”，中國吹響了抗日戰(zhàn)爭集結號，可見這是一首即將奔赴抗戰(zhàn)前線的國軍少校抒發(fā)抗戰(zhàn)熾熱情懷的詩篇。值得留意的是，這塊詩碑常年暴露在風雨之下，加之游人摩挲，不少字跡漫漶，難以辨認，近來在網(wǎng)上瀏覽，看到鞏義政府介紹鞏縣石窟的網(wǎng)頁也抄錄了這首詩，但有五字錯誤，作者名誤作“葉金饒”（“鐃”字簡體易誤作“饒”），“彼姝”誤作“彼妹”，“翩躚”誤作“確近”，“邙山”誤作“祁山”，凡此，皆應據(jù)我之抄本予以校正。

南陽武侯祠《懷諸葛公》詩碑

2013年8月，我赴河南南陽出席“屈原及楚辭學國際學術研討會”，得以拜謁位于河南南陽臥龍崗的武侯祠，這是僅次于成都武侯祠的諸葛亮宗祠，祠中有另一方葉金鐃題寫《懷諸葛公》詩碑，由三首絕句組成。第一首講劉備三顧茅廬請諸葛亮出山的故事：“森森古柏滿隆岡，抱膝長吟遺草堂。漢王何因三顧切？只緣國難思賢良。”第二首講諸葛亮輔佐劉備成就三分天下的功業(yè)：“羽扇綸巾功業(yè)存，三分天下未全吞。孤忠盡在出師表，萬世猶悲五丈原。”第三首講諸葛亮用空城計戰(zhàn)勝司馬懿（字仲達）的故事：“空城還怕是奇謀，仲達虛驚竟摸頭。追憶如公今尚在，東倭安敢窺神州。”篇末二句歸結其緬懷諸葛亮的宗旨，希望在抗日軍隊中出現(xiàn)如諸葛亮一般宏才大略的奇才，指揮抗日軍民把日本鬼子趕出中國。詩末署名：“庚辰仲春乙卯，浙江葉金鐃題。”“庚辰”是公元1940年，“乙卯”是農歷二月初五，當陽歷3月13日。國軍一六六師屬于第一戰(zhàn)區(qū)，開赴前線在河北、山東一帶與日軍對陣，無奈主帥指揮不力，河北淪陷，一六六師退防黃河一線。葉金鐃此詩即寫于此時，無怪乎詩中有軍中無諸葛的感嘆。

據(jù)網(wǎng)上介紹，葉金饒在江西上饒廣豐縣小豐村也留下一塊詩碑（在廣豐與蒲城交界處），有碑文和十幾行詩句，懷念其在抗日戰(zhàn)爭中犧牲的廣東籍、河南籍、湖南籍、四川籍戰(zhàn)友。此碑因未獲目睹，希望將來得便再詳細介紹。

（作者單位：香港大學中文學院）重要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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