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的分歧

文 齊 岳（財經評論人）

2月宏觀經濟以降準開頭，以降息結尾。居于其間的春節并沒能“送暖入屠蘇”，寥寥的經濟向好跡象“遙看近卻無”。火爆的紅包大戰和瘋狂的全球掃貨之下是冰涼的經濟溫度。而這股寒意有可能延續到今年夏天。

2月，秦皇島港運煤船停泊數量在歷史低點，整個環渤海地區煤價在低位徘徊。水泥產量平穩但銷量下降，粗鋼產量同比增速也大幅下行。假期黃金周選擇境內出游的家庭數量打了快八五折，導致各地旅游總收入也比去年大幅下降。

其實國人旅游熱情并未降低。攜程網上今春旅游消費總額漲幅超過50%，達到10億以上。國內旅游降溫的同時，出境游成了主流。一大半旅游家庭選擇國外目的地。45萬中國游客在日本大概消費了有60億人民幣，而韓國商場幾乎把中國人當成了經濟寒冬里面營業額的唯一救星。不過這些消費大半是算不到國內GDP里面去的。反觀日本、韓國到中國來旅游的人數沒有見到任何異動，“一頭熱”的情況非常明顯。

比起旅游消費的冷熱分野，這種對比還有更宏大的表現。

上證綜指在2月初幾乎扎回到3000點下方，但隨即開始昂揚向上。農歷年前，我們經歷了多年來最喜慶的收尾：七連陽。年后略有調整，但整體上行趨勢不改。老百姓包壓歲錢之余并沒有忘記股票，這股勁頭使得A股似乎有望走出三個月有余的震蕩，重回3400有望。但人民幣匯率依然陷于泥潭里面。我們還記得去年11月央行降息之后同時啟動了A股的雄壯和人民幣匯率的頹唐，如今和聲依然。新年后人民幣匯率再次逼近“跌停”的位置，已經比去年全年最弱時候還要更弱。對于早已習慣人民幣常規升值的我們來說，這樣的貶值似乎不可理解。盡管這沒有多大影響國人全球掃貨，但國際資本對中國的信心已經快如風中之燭。

如果說境內外旅游境遇不同只是經濟上的小打小鬧，股市和匯率的分歧也不過是基本面時常出現的局部錯配，那么貨幣政策持續寬松與增長動能遲遲欠缺之間的落差才是需要我們冷靜思考的。盡管央行一連串動作，多項指標呈現出來的增長和物價圖依然灰暗。采購經理人指數不溫不火，消費和生產物價繼續低迷，全國房價整體還在下探。我們不能被部分領域的一時火熱沖昏頭腦，也不應該見了太多低迷景象而信心盡失。那么應該何去何從？

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家的最新計算結果顯示，國內經濟遭遇的麻煩仍然是正常周期漲落導致的，沒出什么大毛病。就好比人體一樣，總會春困秋乏夏打盹，但感冒遲遲不好會發展為肺炎，所以如果身體機能扛不住，板藍根什么的要跟上。而我們的麻煩在于板藍根似乎有副作用，不敢多服，又不能不服。這樣的尷尬是所有經歷改革陣痛期經濟體的通病，也是以上種種分歧的根源。在結構性病灶得到有效清除之前，忍受分歧應當是“必要之痛”。只有當改革和增長之間出現難以彌合的分歧時，才應從頭調整。然而這種分歧，目前最多是影影綽綽。杯弓蛇影不應是我們的反應模式。央行政策的困難，本質上出于對分歧的容忍，對于我們來說其實應當是一種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