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霧中有一女,拈花吟唱,臨湖而舞。
“你來了?”聽到聲響,她悠悠轉身,襦裙的粉色裙擺,宛如盛開的蓮。
“你是誰?”我問,明明已到身前,卻看不清她的面容。
“我?”一陣裙衫窸窣的聲音,她走近,“原來你已忘了啊……”
“你在等我?”
“我在等相識之人。”
“等到了嗎?”
她輕輕搖頭:“我在這太久,不知可還有人記得我了。”
風起,濃霧略淡。我看到她臂上挽迤著的鵝黃色輕綃。
“太久是多久?”
“記不真切了。我只記得,這里曾杏花如雨,梨花似云,有時穿襦裙的女子結伴而來,枝下起舞,袖如回雪;有時儒雅的深衣男子席地而坐,或與好友對弈,或月下吟唱……”她嘆息,“怎知一個分神,便是如今這境地。”
“你到底是誰?”我不由得再問。
“既不知,何相問。”女子轉過身,云鬢間步搖聲響,“也許再久一點,我也不知自己是誰了。”
然而隱約間,我好像知曉了:“我知有一物如你一般,亦是被遺忘了許久,如今終有人記起,并努力讓更多人記起。他們說,那叫漢服復興。”
她身形微動,并無言語。
“但是重創太遠久的輝煌,并不是簡單的事情。有人鼓勵便就有人抨擊,就有人選擇旁觀。”我試探道,“不知身為漢服,你有何感想?”
“你終于想起我了,”她笑起來,甚是欣慰。忽而又屈膝,低頭行禮,“何來感想,此生還能被記起,已然大幸,漢服在此謝過。”
“不擔心嗎?也許最后你還是會被遺忘。”
這時大霧漸散,我看到一雙明凈清澈的眸子。
“不,”她笑道,“念念不忘,必有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