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贏美國專利對抗戰

◎文《法人》記者 呂 斌

打贏美國專利對抗戰

◎文《法人》記者 呂 斌

申請到專利不是企業的目的，專利不應是藏在檔案里的榮譽和指標，而應成為給企業創造商業價值的有效手段

“沒有專利保護就進入美國市場如同裸奔，中國企業真正了解專利影響力的時候往往是在收到起訴書之后。”七星天（北京）咨詢有限公司總裁龍翔說。

龍翔創辦的七星天，重點既不是專利代理，也不是幫客戶打官司，而是從頭介入幫客戶做高水平的專利運營。在龍翔看來，中國企業之所以屢次成為337調查的主角，正是源于中國企業對美國專利市場缺乏了解。從專利申請書的撰寫、專利的申請到權利維護，美國早已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并成為全球最為成熟也最為成功的專利市場，而很多中國企業對此的理解，還停留在極為落后的階段。

4月26日，龍翔應四川省律協之邀，做了一場關于美國專利訴訟現狀及技巧的精彩演講。作為資深的美國專利律師，龍翔有著豐富的美國專利訴訟經驗，并代表多家中國企業打贏了美國337調查案。

中國企業要走出去，已是大勢所趨，諸如華為、中興等先行者經過多年摸爬滾打，已經較好的掌握了海外市場的專利游戲規則。但絕大部分想走出去的中國企業還遠遠達不到這一階段。如何避免“專利裸奔”，是中國企業必須認真思考并采取切實行動的問題。

七星天（北京）咨詢有限公司總裁龍翔博士

專利質量是專利對抗戰的關鍵

一直以來，中國企業的專利普遍價值不高，美國很多專利訴訟動輒上億美元的賠償，而中國的專利侵權平均賠償額僅數萬人民幣而已。這種情況并不是因為中國企業專利數量不足，而在于其專利質量不高。

事實上，中國企業的專利申請量并不少，根據國家知識產權局發布的數據，2014年共受理發明專利、實用新型和外觀設計申請236.1萬件，其中發明專利92.8萬件，同比增長12.5%，申請量連續四年居世界第一。

不過這種數量的增長卻以質量的損失為代價。成都中院知識產權專家陪審員濮家蔚告訴《法人》記者，一般的中國專利訴訟，法院判不了多少錢一方面是因為一些專利本身技術價值不高，但是“還與專利的管理體制有關，各級政府都有一個指標性的東西，為了完成指標，企業不得不湊數，甚至把一個專利拆成兩個?！逼鸭椅嫡J為，在中國，一些本來可以和在一起的專利被分開了。這樣皆大歡喜，政府指標完成了，企業的專利數量也上去了。此外，專利事務所也有本身的利益所在，代理一個收一份錢，代理兩個收兩份錢。這種專利的粗制濫造，表面看皆大歡喜，實際上對企業來說，多花了幾倍的錢干了一件事，無論從技術角度還是商業角度，都不劃算。這種情況導致“很多專利的價值就體現在榮譽方面，企業拿個證書，做個無形的、便宜的廣告”，“專利投入的成本，羊毛出在羊身上，都加到企業的產品中去了。幾次轉嫁之后，最終還是消費者買單，大家在為這種泡沫買單?！?/p>

“中國企業盡管申請量非常大，但整體質量卻不高，專利本質是花最少的錢取得最大的效益，但中國企業往往力不從心。”龍翔認為，專利是一種市場競爭手段，用專利爭奪市場份額就是一場對抗游戲，考驗的是從專利申請到應用、再到訴訟等一系列環節。

在龍翔看來，中國企業技術創新的能力并不弱，只是沒有得到很好的應用，加之對專利對抗游戲規則的不熟悉，所以往往在海外市場吃大虧。

要熟悉游戲規則，更要改變攻防態度

龍翔一直在美國打專利官司，對于美國專利市場的游戲規則十分熟悉，而他認為熟悉這些規則、進而活用這些規則，是中國企業走出去參與專利對抗戰的最基礎的要求。

龍翔在演講中舉了一個典型例子用以說明如何活用專利游戲的規則。

蘋果公司早在1998年撰寫了一份專利申請，有60頁，多達4.2萬字。而蘋果公司在1998年寫這份專利時，市場上根本還沒有智能手機。可在此基礎上，蘋果直到推出IPHONE之后，仍可基于該份專利書不斷地申請專利。按照龍翔的統計，蘋果公司基于該申請書在美國申請了近30個專利，在歐洲也申請了20余項專利，甚至直到2015年還在申請。

“那是多么重要的一份申請書！”龍翔感慨道，不過更令龍翔感慨的是蘋果公司在這批專利申請過程之中將相關后續專利申請規則用到了極致。

熟悉規則之外，龍翔亦認為中國企業在走出去之時要改變專利的攻防態度。

“很多人認為專利是為了保護自己，但在美國專利市場，專利是為了對抗他人?！饼埾璞硎?，專利作為一種手段，在美國的商業運用已經演變的非常成熟。成功的專利策略可以幫助企業提升競爭力，占領市場，甚至直接獲得收益。在美國，專利訴訟敗訴后被法院裁定十多億美元的案例也不罕見。

對很多中國企業來說，還并不習慣將專利作為戰略武器，用之打擊競爭對手、拖延對手發展時間、提高對手的競爭成本，但是美國企業則深諳此道。如此一來，中國企業在美國市場遭遇專利對抗時，就如同一名嬰兒和一名成人之間的戰爭，誰會是勝者顯而易見。

龍翔表示，“專利訴訟作為一種策略，有時候你不侵權不意味著對方就不告你，起訴行為可能僅是一種商業競爭戰術而無關侵權事實?！笔聦嵣希绹芏鄬＠V訟最終以撤訴收場，真正被認定侵權以及裁定賠償的比例并不高。“這就是我稱之為游戲的原因，也是為什么美國會有那么多的專利流氓，依靠專利訴訟營生的原因”。

如何把破財免災變成專利賺錢

在美國337調查案中，中國企業成為被告的情況很普遍，做原告卻極其罕見。為什么中國企業不能在海外成為專利訴訟的原告？

蒲家蔚認為：“真正進入市場的企業，往往是中小企業居多，而中小企業在技術實力、經濟實力上都不大夠，一些企業的專利策略不得不選擇小打小鬧，有的靠全憑技術改進而非完全的創新。在這一背景下，產品出去了，但是技術和權利沒有出去，往往就撞在了別人的槍口上。” 另外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中國傳統觀點認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忌諱打官司，“一些中國企業的專利并不差，但卻罕見成為原告，這會導致企業很被動”。

龍翔贊同企業觀念落后的解釋，但是不認為中國企業創新不足，“我在服務客戶的過程之中，就發現了很多令人驚嘆的創新！”不過，龍翔也承認中國企業在可專利技術的挖掘上存在問題，“不是只有研發投資大的創新成果才值得申請專利，很多極具價值的、能被申請為‘大專利’的‘小發明’被遺漏了?！?；而專利撰寫上的問題也比較嚴重，“美國專利申請絕不僅僅是一份中文申請翻譯成英文那么簡單”。

回國成立七星天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龍翔已經建立了數量眾多的海內外客戶群體，七星天的員工也由十來人發展至40多人，他的目標是在2016年底達到200人。七星天的發展之所以如此迅速，龍翔認為根源在于存在著強烈的市場需求：熟悉美國專利市場規則、活用規則以及采取更積極的進攻態度需要專業人士的參與和提供服務，因此隨著中國企業專利意識越來越強，“走出去”中的專利服務市場必然有遠大的“錢景”。

不過，龍翔認為七星天服務的價值不僅僅局限在為中國企業“走出去”保駕護航，更重要的是“我們幫你用專利賺錢”，龍翔如此介紹七星天的商業模式。他說，“只要解決專利質量問題，合理運用專利策略，中國企業在走出去過程中完全可以做原告，從破財者變身為賺錢者，甚至一不留神就能成為億萬富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