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春,安 冬
(1.華北水利水電大學管理與經濟學院,河南鄭州450046;2.河南財經政法大學管理與經濟學院,河南鄭州450046)
研發投資是決定企業能否在市場競爭中取得優勢地位和持久發展的關鍵因素。相對于國有企業,民營企業在規模和知名度上都處于劣勢,面臨更為嚴峻的市場競爭。正式制度的缺失促使非正式制度形式的政治關聯彌補了這一空白,民營企業通過建立政治關聯獲得企業發展所需要的更多機會和資源。越來越多的民營企業家或民營企業高管通過擔任地方或國家人大代表、政協委員等積極參與政治。國內外大量文獻研究顯示,政治關聯可以給企業帶來諸多利益和好處。目前國內外研究文獻中專門研究政治關聯與企業研發投資關系的文獻有限,沒有進一步評價政治關聯及其方式、強度對民營企業研發活動的影響。本文將政治關聯按不同方式分為人大、政協類政治關聯和黨委、官員類政治關聯[1],根據其不同級別進行分類,綜合分析政治關聯對民營企業研發活動的影響。
1.理論分析及研究假設
民營企業通過與政府或政府官員建立政治關聯獲取資金、稅收、產權保護等方面的便利,為企業研發活動的進行提供了眾多資源支持。假設1:政治關聯對民營企業研發具有促進作用。
不同強度的政治關聯對民營企業研發活動影響是不同的。我國地方政府管理當地的企業尤其是民營企業,對民營企業在籌資、投資等方面的影響必然顯著大于中央政府。假設2:民營企業政治關聯級別越高,越有利于企業研發。
在我國特殊制度背景下,民營企業家或管理者與政府建立政治關聯的方式通常為當選人大代表、政協委員,曾經擔任黨委委員、政府官員四種方式。若將上述四種政治關聯區分為兩類,可區分為人大、政協類政治關聯和黨委、政府類政治關聯,第二類相對于第一類在權利上和作用上對企業影響更顯著[2]。假設3:黨委、政府類政治關聯相對于人大、政協類政治關聯更有助于企業研發。
2.樣本選取與數據來源
選取上市民營企業為研究樣本,對獲取的證券市場數據進行連續5年的持續觀測。即選取2008-2012年我國民營上市公司作為研究對象,并進行篩選,最終得到2780個樣本,共556家公司數據。
1.變量設計
選取研發(RD)作為因變量,用研發決策(Decision)衡量民營企業是否研發,研發投入與營業收入之比作為衡量民營企業研發的強度指標。選取政治關聯(PC)、政治關聯強度、政治關聯方式作為自變量。選取企業規模(Size)、盈利能力(ROA)、資產負債率(Lev)、成長性(Growth)、企業年齡(Age)、年度(Year)等作為控制變量[3]。
2.模型構建
將民營企業研發過程分為兩階段,第一階段研究研發投資決策,即是否進行研發;第二階段在第一階段決定研發的基礎上進一步決定研發投資的強度,即投入多少資金進行研發[3]。對于第一階段的實證研究采用離散變量(0-1)分析,具體的回歸模型如下:

模型(1)是為了驗證政治關聯是否會對民營企業研發決策產生影響。若驗證結果是政治關聯對民營企業研發決策產生了影響,那么政治關聯對企業研發強度的影響有多大呢?設立模型2進行驗證:

若假設1得到驗證,即政治關聯對民營企業研發存在短期的抑制作用,長期的促進作用。不同級別的政治關聯對企業研發決策的影響會有顯著的不同嗎?對于已經進行研發的企業,不同級別的政治關聯對企業研發強度的影響會顯著不同嗎?設立模型3和4進行驗證:

同樣基于假設1的驗證結果,在進一步分析了政治關聯級別對企業研發決策和研發強度的影響后,分析政治關聯方式對企業研發的影響。人大政協類政治關聯和黨委政府類政治關聯對企業研發決策、研發強度的影響是否不同?二者對民營企業研發的不同影響是否顯著?為了驗證假設3,設立模型5和6進行驗證:

所選的556個樣本企業來自于全國31個省(直轄市、自治區),分布廣泛,具有一定程度的代表性。
1.相關性分析
為了全面分析,同時進行Pearson和Spearman相關性檢驗。

表1 主要變量相關性檢驗
從表1中系數來看,Spearman相關性檢驗比Pearson相關性檢驗更為顯著。表中變量的相關系數最大值為研發決策與研發強度的相關性0.695,該系數雖然超過0.5,但是在回歸分析中,這兩個變量都作為因變量,不會構成多重共線性。除此之外,其他各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絕對值均小于0.5,即各變量之間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可以據此進行回歸分析。
2.多元回歸結果分析
政治關聯對民營企業研發決策的影響。表2是政治關聯與民營企業研發決策之間的回歸結果,首先看模型1對全樣本的回歸結果,政治關聯與民營企業研發決策之間是不顯著的負向關系,雖然結果并不顯著,但與假設1相悖。這可能是因為樣本數據中只有32.5%的民營企業屬于政治關聯企業,大部分進行研發的民營企業都是非政治關聯企業。因此,政治關聯對民營企業研發決策有一定的抑制,但這種抑制作用并不顯著。模型3顯示政治關聯強度與民營企業研發決策在10%的置信水平上顯著正相關。這說明政治關聯強度對民營企業研發決策的影響是正向的,即具有較高級別政治關聯的企業對企業研發的促進作用要略大于較低級別政治關聯企業。另外,與總樣本回歸結果不同的是,在具有政治關聯企業樣本中,企業規模與企業研發決策是顯著負相關的,這可能是因為規模較大的政治關聯民營企業可能由于實際控制人或民營企業家因具有較強政治關聯而安于現狀,并沒有太大動力進行研發。模型5顯示不同政治關聯方式對民營企業研發決策的影響是顯著不同的,假設3得到支持。黨委、政府類政治關聯相對于人大、政協類政治關聯更能促進企業研發,由于黨委、政府類政治關聯與政府聯系更直接,從而更容易獲得各種支持。與模型1相同的是,資產負債率和凈資產收益率對民營企業研發決策的影響都是顯著的,其他變量影響不顯著。

表2 政治關聯與民營企業研發決策回歸分析
政治關聯對民營企業研發強度的影響。從表2可以看出,模型2顯示政治關聯與民營企業研發強度呈正相關關系。雖然政治關聯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民營企業研發,但是,若企業已經進行了研發投入,則政治關聯會對研發強度產生促進作用。資產負債率與民營企業研發強度呈顯著負相關,凈資產收益率與民營企業研發呈顯著正相關。模型4顯示政治關聯強度系數在10%的置信水平上顯著為正,即不同級別的政治關聯對民營企業研發投入強度的影響是明顯不同的。中央級別的政治關聯與地市級的政治關聯對企業研發強度的影響存在顯著不同,級別高的政治關聯對企業研發投入強度的影響大于級別低的政治關聯。企業年齡與企業研發投入強度呈顯著負相關關系,這與預期相矛盾。其原因之一是樣本企業中的研發企業多為成立不久的信息技術企業,成立時間較久的制造業企業進行研發投入強度較小,因此,呈現負相關關系。從模型6中可以看出,政治關聯方式對民營企業研發投入強度的影響在1%的置信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說明不同政治關聯方式對企業研發投入強度顯著不同,這與模型5的回歸結果類似。
為檢驗本部分回歸結果的穩健性,將控制變量總資產收益率(ROA)以凈資產收益率(ROE)進行替換,以衡量民營企業盈利能力。同時,由于樣本企業以制造業和信息技術業為主,其他行業樣本量較小,而行業因素會對回歸結果產生較大影響,因此,剔除其他行業企業后,對制造業和信息技術業的424家樣本企業2120個樣本進行回歸?;貧w結果顯示,除部分變量顯著性發生改變外,整體回歸結果與原回歸結果并無顯著差異。
通過實證分析可知,政治關聯在一定程度上對民營企業的研發決策有抑制作用,但從整體回歸結果上看,政治關聯在總體上促進了企業的研發投入。針對以上分析,從民營企業和政府兩個角度提出建議。
第一,民營企業首先應從總體上把握政治關聯策略。對于中國當前的民營企業而言,與政界絕緣很難單純通過市場獲得資源實現快速發展。但與政府建立政治關聯要把握關聯的“度”和關系的“近”,成功的政治關聯策略應堅決杜絕金錢上的“權錢交易”關系。與政府保持很近的關系,但并不與某個特定官員保持很近的關系。這一技巧在眾多成功企業家身上均有體現,如柳傳志、馬云、魯冠球等。
第二,加強企業產權明晰化,政府應明晰產權歸屬,為民營企業研發創造良好條件[4]。我國民營企業研發水平較低的原因之一是由于企業缺乏明晰產權,不明晰的產權下政府可能會過度干預企業經營,從而不利于企業研發活動。
第三,政府應該加強對知識產權及科技創新的法律保護。良好的法律環境是企業研究開發有力的外部因素,而法律法規不健全,有法不依,執法不嚴等將導致經濟市場上出現大量侵權行為,經過高成本研發的企業得不到應有的法律保護便會減少研發,這也是我國民營企業研發水平普遍較低的原因之一。
[1]Fisman R.Estimating the Value of Political Connections[J].American Economic Review,2001(4):1095 -1102.
[2]羅黨論,甄麗明.民營控制、政治關系與企業融資約束[J].金融研究,2008(12):164 -178.
[3]陳爽英,井潤田,廖開容.社會資本、公司治理對研發投資強度影響——基于中國民營企業的實證[J].科學學研究,2012(6):916 -922.
[4]劉圻,楊德偉.民營企業政治關聯影響研發投資的實證研究——來自深市中小板的證據[J].財政研究,2012(5):51 -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