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鼎
吊腳樓臨溪而立,與一簇瘦竹相依
水聲從無端的夢里流進流出
一個人的腳步,踏上每塊苔蘚斑斕的
瓦片。拂過竹梢并不驚動那些露珠
清晨的好時光,無風無雨
還沒有耀眼的陽光
這些不安分的水,在夜晚起飛
躍出河面從溫潤的枝葉間逃逸
開始聚集——
熙熙攘攘竊竊私語
歡慶另一種秩序的自然生成
像游行的隊伍越來越多,越壯大
遮蔽那些山坳的房屋和山頭
一幅水墨畫,被他們任意涂改
孤獨的杯子像個啞巴
突如其來的分手在一瞬
和一念之間。一只幾乎伴我走完全程的
旅行杯,在一個驛站的窗下發呆
門廳的桌椅依然裝聾作啞。
它還會有新的生活,遇見朋友
像愛人一樣愛它,攥在手心里
相互溫暖。或者另一只手
把它投入垃圾,等待下一次的爐火
一杯上好的紅茶
剛剛浸透微微吐香
初冬,微薄的色彩尚能托舉
一個落日前的節目。當筆直的軌線
占滿空間,零零碎碎的小景致
和撒滿原野的愛語故事
早已皈依。各懷心事的旅客
在幾條平行演進的線條上賽跑
村莊后邊的眼眸,枝丫的手臂間
一些金子的光色跳躍
讓人想念,一句詩和潛伏其中的靈魂
路邊的紅開出成串的珠露
風雪之前大地上最后的炫色
把一個盲者的眼睛照亮
——多么荒謬的論斷。一個夢的枝丫
從夜晚的床單上爬起來
光禿禿的街樹早已預示了寒冷
而夕陽熔金似錦般的絢麗,愈加令人悼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