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茜++周懷峰
摘 要:農村留守婦女的社會網絡構建是眾多學者關注的問題。不同于已有的將“親緣”和“地緣”作為切入點的研究,本文從“趣緣”切入,以一支完全由農村留守婦女組成的腰鼓隊為例,探究這種趣緣網絡的構建方式,分析其社會功能,以期為農村留守婦女生活質量的提高提供些許啟示。
關鍵詞:農村留守婦女;趣緣網絡;腰鼓隊
中圖分類號:D422.6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8-2697(2015)05-0073-06
一、問題提出
隨著我國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城鄉分割的二元社會結構開始松動,在農村大規模的勞動力向城市流動過程中,婦女因“男主外,女主內”的傳統文化、子女教育問題和其自身綜合素質不如丈夫等原因留守在農村,承擔起照顧老人,教育孩子等責任,同時也擔負起家中各項農業生產活動的重擔(李旭、崔永軍,2011)。看似平淡的一方遷移,一方留守的夫妻關系,實際上卻削弱了農村婦女以丈夫為核心的社會關系網絡,社會網絡的中斷使婦女們在組織社會資源、尋求社會支持時遇到困難,無法應對丈夫缺席的生產、生活中出現的各種問題,她們的生活面臨著“勞動強度高”、“精神負擔重”、“缺乏安全感”三座大山,其家庭關系,自我發展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因此,留守婦女的社會網絡構建成為眾多學者研究的新課題。
有學者通過實地調查和問卷研究分析得出,農村婦女發揮自己的能動性,可以通過一些資源交換行為重建以娘家人為中心的親緣關系網和以鄰居為中心的地緣關系網,為自己獲取必要的社會支持(吳惠芳、饒靜,2010)。另有研究指出除了親屬和鄰居外,朋友也是留守婦女社會支持網的重要構成部分(呂芳,2012);但“朋友”該如何界定?留守婦女們又該如何交朋友?本文特從“趣緣”這個不同于親緣和地緣的角度,研究留守婦女如何通過“共同的興趣愛好”來交朋友,構建自己的社會網,尋求社會支持和自我發展。
結合各類趣緣團體在農村地區大規模興起的背景,本文以湖南某鎮一支完全由農村留守婦女組成的腰鼓隊為例,探究這種趣緣網絡的構建方式,分析其社會功能,以期為改善農村留守婦女生活質量提供些許啟示。
二、基于腰鼓的趣緣網絡構建
(一)腰鼓隊概況
明碧吉祥腰鼓隊成立于2011年,正式成員為10名留守婦女,年齡均為30-45歲,且她們來自同一鄉鎮的不同村落。腰鼓隊現有的商演場合包括紅白喜事、婚嫁、壽慶、開張、喬遷等活動,年均演出場次約為50次,每位成員通過打腰鼓掙得的人均年收入為10000元。腰鼓隊主要商演節目有音樂鼓、廣場舞、花鼓戲、表演唱、集體舞和單人舞等不同種類。表演前,按照事前制定的排練地點輪流表,每周所有成員聚集在不同的成員家里學習、練習新節目。腰鼓隊通過貼小廣告、發宣傳單和名片、樹口碑等途徑擴大知名度和影響力;她們也會和鎮上的舞龍隊、大豉隊、電聲樂隊、圍鼓隊積極配合,擴大業務范圍。
(二)影響趣緣網絡構建的因素
留守婦女趣緣團體的形成,趣緣網絡的構建和特征取決于社會和個人兩方面因素。
一是社會因素。社會因素包括居住地的地理條件,農村地區的日常行為規范,農村地區既有的各類組織的數量和形態,利于網絡關系建立和發揮作用的各種文化變量等(王國華,2014)。影響吉祥腰鼓隊成立的社會因素主要有:(1)農閑時間相對增多。經濟轉型和頻繁的人口流動導致當地農村的農作方式、人群結構和生活習性發生變化,農業主要生產環節的機械化水平提高, 所需勞動力減少。雖然家里男勞動力外出務工,但農忙時節,部分人會回家幫忙,一定程度上減輕了婦女的壓力,使她們從繁重的農作活動中解放出來。農閑時間的增多使她們參與趣緣組織和團體成為可能。(2)鄉村民俗演變。事實上,除了吉祥腰鼓隊外,近年來,全鎮興起了20隊左右類似的趣緣團體。主要是因為當地的民俗習慣發生了變化,以前只有白喜事才會請龍隊、鼓隊來表演,幫助超度亡靈;但近年來,嫁妻娶女、喬遷、祝壽等場合,人們也喜歡請腰鼓隊、龍獅隊來熱鬧慶賀。鄉俗的演變使趣緣活動不僅僅是留守婦女的休閑娛樂,還是她們獲得經濟收入的可能途徑,平臺的拓寬和功能的延伸激發了留守婦女趣緣網絡的構建熱潮。(3)外來媳婦增加。很多當地外出務工的年輕人結識了四川、江西、安徽等其他地區和省份的女生,并與之結為夫妻,導致本地的外來媳婦數目增加。對于外來媳婦們來說,丈夫長時間外出,她們還未來得及建立以丈夫為中心的新的親緣和地緣關系網絡,而過去依賴娘家人建立的親緣網絡也因為距離遠而難以再起作用,她們比本地媳婦更渴求通過結交新朋友來建立自身的人際關系網絡,以更好地融入本地的關系網;加上相同年齡段的外來媳婦們容易有相同的興趣愛好,組建趣緣團體變成她們共同認可的新途徑。
二是個人因素。個人因素包括年齡、家庭、出身、受教育程度、工作經歷、價值意識和不同生命階段的家庭環境等(王國華,2014)。影響當地留守婦女積極參與腰鼓隊,構建新網絡的個人因素主要有:(1)性格和心態。經采訪了解到,腰鼓隊的絕大多數成員都是性格開朗,表現力強的婦女,雖然生理年齡為30-45歲不等,但其心理年齡普遍比較年輕,樂觀善談,容易接受網購、視頻教學這些新潮的事物。另外,她們中的大部分人除了是腰鼓隊成員外還有其他的角色和身份,如醫生、廚娘、教師等,趣味相投,性情合拍,再加上多樣的人生閱歷和開放、前衛、不相左的價值觀,她們結下了深厚的情誼。(2)個人自主性。不同于大多數的傳統婦女,她們不再將自己的幸福完全寄托在丈夫和孩子身上,而是擁有自己的夢想和人生目標,想憑借自己獨立自強的身份為自己和家人帶來幸福。這種自我意識表現在行動中就是根據自己的主觀意愿和愛好,在滿足自我需求的基礎上參與合適的組織,構建新的關系網絡,為自己的個人需求提供各種支持,而趣緣顯然是一個不錯的選擇。(3)家庭成員的支持。農村中幾代人、幾個家庭同住在一起或住的距離比較近,傳統的大家庭模式仍舊比較普遍,縱向和橫向的家族成員關系很大程度上束縛了婦女的行動自由,故公婆的理解,丈夫和孩子的支持能有效鼓勵她們走出去,參加各類社會活動。吉祥腰鼓隊的成員們因為家庭風氣比較開放,家人對她們打腰鼓取得的收入和成績都持認可和贊賞態度,家人的支持態度鼓勵其向自由活動方向轉變,也使她們更進一步走向社會。
(三)趣緣網絡構建的方式
社會和個人兩方面因素也影響了留守婦女構建趣緣網絡的途徑和方式,具體如下:
一是多元活動空間和場所內構建基本趣緣關系網。趣緣關系的特殊性要求有一定的場所、空間和平臺來保證活動的開展和成員間的互動。無論是排練練習的場所還是各類商演的表演平臺都是趣緣團體吸引新成員加入,實現成員互動,擴大團隊整體影響力的關鍵要素。吉祥腰鼓隊輪流在每位成員家里排練新節目,彩排商演流程;“輪流串門式”的演練解決了場地問題的同時也拉近了成員間的距離,深入家庭的了解便于拉近彼此間的關系。同時,商演機會多是通過多元的宣傳方式和相熟的老主顧介紹獲得,口碑宣傳更是擴大了腰鼓隊本身的影響力和知名度。除了日常訓練和商演外,成員們還充分利用互聯網,在社交網站上成立討論群組聊天,分享商演信息,商討隊伍的未來發展方向等。她們也會時常相約在固定的茶館、小商店聚會娛樂。多元的活動空間和場所為成員構建趣緣網絡提供了平臺和可能性。
二是弱關系轉化為強關系網絡。趣緣關系最初是因為相同的興趣和愛好在多種活動場所和空間中慢慢建立,但單純以興趣愛好建立起的網絡關系在網絡結構密度上趨向弱質;而隨著團體內溝通、交流和互動的增加,各類信息匯集,成員間的熟悉感也增加,彼此性格和價值觀趨向同質,小群體范圍內的熟悉簡化了復雜的外部環境,人們潛意識中“怕被騙”的思維因為復雜性被熟悉感取代而增強了守信的動機,最終推動了強關系的建立。吉祥腰鼓隊成員開始時與其他大部分成員皆不認識,最初因為朋友介紹而加入這個趣緣團體,彼此間唯一的共同點和聯系就是對腰鼓的共同喜好;但經過一段時間的相互交流,集體訓練,一起參與商演和平常的娛樂聚會,彼此間的熟悉感增加,甚至彼此間建立了深厚的友誼。較高的親密度和對團隊的集體歸屬感衍生出所有成員在社會各個方面的相互依賴感,最終成員間的強關系建立。
三是各類規制維護趣緣網絡的強關系。任何一個需要內部成員共同合作以促進集體共同發展的團體都要預防或克服合作過程中可能出現的機會主義行為。雖然團體內部的成員最初是因為共同的興趣愛好聚集在一起,但隨著趣緣團隊影響力的擴大,商演機會增加帶來的利益分配問題可能導致成員在決定是否完全合作時選擇搭便車。腰鼓隊內正式和非正式的規制有效保證了成員間的合作,一方面,基于成員互動建立起的情感型信任成為以腰鼓為媒介的趣緣網絡的一種重要文化規范,是成員間聯接的紐帶和潤滑劑,也是隊伍最重要的凝聚力;另一方面,腰鼓隊舉手表決通過了關于利潤分成、公共物資購買的成本分擔等規章制度,后期也完善了關于遲到早退、排練不合作等行為的處罰機制。非正式的規范和正式的規章雙重保障了留守婦女強趣緣關系網絡的維持。
(四)趣緣網絡的基本特征
社會和個人雙重因素相互疊加影響下的趣緣關系網絡具有不同于傳統地緣關系網和親緣關系網的特點。
一是網絡規模大,密度高。趣緣關系網的節點主體不再以某個單一固定的個人和村落為中心,共同的興趣愛好可以將之前毫無關系,互不相識,生活在不同地域的兩個人聯系起來,故趣緣網絡結構比其他類型的網絡結構規模更大。同時,農村嫁娶傳統的“就近原則”特點使親緣網絡和地緣網絡在某種程度上重合,加上農村中以互聯網交友的方式普及度還不夠高,基于別人興趣愛好的了解多是通過朋友和親戚介紹,或以朋友介紹朋友、親戚介紹親戚的形式得知。吉祥腰鼓隊的成員招募就是通過“我介紹朋友,朋友介紹她的朋友和親戚”這種動態機制來實現的。所以,在地緣和親緣基礎上建立的趣緣關系網絡,除了規模更大外,其成員關系也更密切,網絡緊密度也更高。
二是典型的衛星型關系網。不同于以血緣為基礎的“親屬中心型”關系網,也不同于以地緣為基礎的“村落中心型”關系網,以趣緣為基礎建立的關系網是新型的“衛星型”網絡,網絡成員居住地不一定在一個村落內,但彼此間交通便利,車程不遠,且成員普遍比較年輕。吉祥腰鼓隊的成員都是30-45歲的中青年婦女,她們居住在同一鎮內彼此相鄰的紅烈、長荊、明鏡、磚橋和白洋5個不同的自然村,除了平均每天有6至8班班車外,很多成員都有自己的摩托車,車程都在半個小時之內,相對靠近的地理位置和便利的交通也方便了平常的排練、商演和聚會等互動。
三是直接性和間接性交互的網絡關系。直接性的網絡關系是指行動者之間直接發生關系,而間接性則指必須通過第三者才能發生的網絡關系。趣緣團體本身的特性要求其聯結的對象必須是具有相同或類似興趣愛好的行動者,但農村有限、落后的交流結交平臺和新型愛好的不均衡分布決定了完全直接性的趣緣網絡關系不能直接建立,而需要中間人和關鍵團體來扮演網絡構建的中介角色,以構建間接性的網絡來完善整個趣緣關系網。吉祥腰鼓隊的組織者劉女士、黎女士和鐘女士是隊伍的關鍵行動者,她們彼此間是直接聯系,且每個人與她們各自拉攏的成員也是直接聯系,因為她們三個是隊伍的最初創立者,與組織聯系最緊密,成員與她們直接聯系可以獲取更多的組織信息,更大程度上地增加自己對這個組織的情感歸屬。但所有其他成員間的關系都是因為她們三個的引薦而建立的間接性關系,密度雖不如直接性關系那么高,但關系規模的擴大為組織后期的人際互動,提高趣緣關系的密度奠定了基礎。
三、留守婦女趣緣網絡的社會功能
留守婦女通過加入腰鼓隊,共同構建了一個由“有著相同興趣愛好的朋友”組成的社會關系網。團體中頻繁的互動給她們提供了各種支持,也幫助她們找到了自己,能更好地融入家庭和社會。
(一)提供社會支持
每一個社會成員都生活在一個由自己的社會關系組成的社會網絡中,他們從這相互關聯的網絡中獲取各種社會支持來解決日常生活中的危機和問題,以更好地適應社會。尤其是對于承擔著“精神壓力大、安全感低、勞力負擔重”這三座大山的多數農村留守婦女們,其本身的社會關系網規模小,緊密度不高,傳統的親緣和地緣關系網很難完全提供她們所需的社會資源,而新型的、規模大的、密度高的趣緣關系網成為留守婦女們社會支持的重要來源。
(1)情感性支持:農村婦女最重要的情感傾訴者和決策支持者是丈夫,但大多數丈夫的外出使留守婦女的情感性支持獲取困難。當被問到“心情不好、受到委屈找人傾述時,您會找誰?”,腰鼓隊的大多成員表示“有時候會找娘家人,但娘家人住的遠,怕他們過于擔心自己的處境,不好經常向她們表達負面情緒,更多的是找隊里的這些姊妹們,有時候找她們聊天,有時候一起跳舞或打鼓來發泄情緒”。(2)工具性支持:留守婦女承擔著照顧老人和小孩的責任,另外還要承包家里所有的大小農活,丈夫不在家,人手不夠,平常家中遇到農業生產困難或經濟困難時,都需要有人來幫扶一把;除了親人和鄰居的支持外,腰鼓隊的成員還形成了一種默契,農忙時節互相幫工,因為她們來自不同的村,主要農作物分別有水稻、棉花和油菜,錯開的農忙時節也有助于這種工具性支持的實現。(3)信息支持:趣緣團體除了能提供基本的情感性和工具性支持外,頻繁的互動也給留守婦女們提供了獲取各類信息的便捷途徑。一起排練演出時的空閑時間,她們都會談論些家常里短;一方面,這些信息提升了她們在家中的發言權,另一方面也給她們自己或其家人帶來了更多的機會。
(二)建立身份、行為認同
當地大多數留守婦女因為自身文化程度和技能水平不高,承擔的也多是收益不高的勞動,對家庭的貢獻相對較小,身份和人際網絡都歸在丈夫之下,沒有獨立的身份和社會定位。但幾個婦女加入吉祥腰鼓隊后,新型的角色扮演和新型社會活動的參與使她們重新審視自己的身份,規范的言表和提升的素質逐漸幫助其贏得了尊重,找到了自身的價值。一方面,腰鼓隊有統一的服裝、口號和標志性的舞蹈動作,無論在排練時還是在正式演出時,她們都高喊口號,凝聚和激勵大家的意志,此種儀式性的表達增強了成員間的認同,對演出活動的共同記憶也增加了隊伍的粘合性,從而構建了共同情感,形成對團隊的認同。另一方面,成員因為舞蹈、腰鼓結交了新的朋友,形成了新的交際圈,人際交往不再單以丈夫為中心。同時,各種演出幫助她們在經濟上獨立,不再坐等丈夫寄錢回來,買東西時也不再需要過多顧及丈夫和長輩的意見;新型夫妻關系、新型婆媳關系的建立幫助她們形成了社會性的自我。
(三)掌握技能,獲取權能
留守婦女的傳統職責就是從事家務勞動,養兒育女,照顧家人的生活起居,其活動場所單純以家庭為中心,幾乎從不參與社會活動。單一的勞動技能限制了她們在權能上的有效性和認可度,導致她們心中普遍存在一種“被剝奪感”。但各類趣緣團體的興起,擴大了她們的交往空間,幫助其獲得了新的技能,更提升了其身份和話語權。吉祥腰鼓隊中只有一個成員本身有舞蹈、音樂和打鼓的特長,大多數成員單純地因為感興趣而加入隊伍,老師指導教學,一起看視頻學習新動作,通過相互鼓勵和交流經驗后,隊員們的各項新技能從生疏到熟稔再到精湛;單一的腰鼓也在成員的創造性思維下衍生出了音樂鼓、廣場舞、花鼓戲、表演唱、集體舞和單人舞等多種節目類型。腰鼓隊從單純的娛樂休閑發展到專業的商業演出,社會的認可也促進了成員們維權意識的覺醒、維權能力和話語權的提升,留守婦女的權能因為技能提升而提升,也為了技能提升而提升。
了解到當地政府對地方文藝團體組織有一定的扶持,為進一步促進腰鼓隊的發展壯大,成員集體商議后,決定向政府尋求支持。隊伍利用自身的影響力,多次委派代表向村委、鎮政府和縣政府了解獲取扶持資金的方式和途徑,經咨詢得知相關條例規定,團體組織必須參與縣里統一組織的比賽,實力突出的隊伍才能獲取補助。大家集體商議后決定參與比賽,爭奪扶持名額;經過多次排練、比賽,吉祥腰鼓隊最終憑借突出的實力和強大的社會影響力贏得了扶持名額。
(四)激發公共參與意識
雖然大多數留守婦女仍不能擺脫家務和生育的雙重社會職責,但加入各種趣緣團體后,她們在自我意識上逐漸覺醒,新的角色扮演和新的關系體驗使她們逐漸改變傳統生活方式,發掘自己潛在的能力和智慧,積極投身到家鄉的建設浪潮中,而新農村建設也賦予了她們很多可以參與公共治理的機會,幫助其實現自身的價值。
吉祥腰鼓隊主要成員居住的一個村莊計劃修筑村道,但男勞動力大都不在家,前期的策劃決議、后期的勞動投入和參與都面臨勞動力不足的難題,但腰鼓隊的幾個核心成員站出來,積極響應發起者,為完善方案、制定規則獻計獻策,同時還幫助其他處于懵懂狀態的留守婦女沖破自我封閉的藩籬,鼓勵其積極參與其中,并幫助她們贏得了應有的主體身份地位和決策權。另外,腰鼓隊還有四五位成員競選村婦女主任職位,她們希望憑借自己的熱情、能力和責任心來實現自己的政治抱負,也試圖通過不一樣的政治身份,創造條件,豐富留守婦女的生活,幫助當地婦女實現完全的自我發展和解放。
四、結語
人口流動使外來媳婦增加,潛在趣緣主體增多;而民俗的演變給趣緣團體的興起提供了空間,留守婦女們在空閑時間內尋找具有相同興趣愛好的朋友,發掘多元的活動空間和場所,以順利開展趣緣活動和人際互動;成員共同制定的完善的規章制度有效地規范和維持了成員間的互動;最終,間接性、規模大、密度高的衛星型趣緣關系網在留守婦女中建立、強化和維持。她們也通過趣緣網絡獲得了各種社會支持,找到了自我。留守婦女趣緣網絡的構建過程和功能分析也為政府部門鼓勵趣緣組織發展,促進農村留守婦女社會生活改善和農村村治水平提高等方面的工作提供了幾點啟示:
一是提供正式支持,直接減輕留守婦女的負擔。吸取趣緣團體中成員通過“換工”來為彼此提供工具性支持的成功經驗,政府可以鼓勵建立正式的“支持型”社會組織,培育和搭建規范化的農村社區互助合作平臺,鼓勵其相互扶持、相互照顧,減輕留守婦女的生產勞動強度。
二是創造良好的條件,鼓勵趣緣團體的發展。有針對性的出臺和完善相關扶持政策,為趣緣組織的發展創造良好的外部條件。一方面,設立趣緣團體專項扶持資金,明確團體的申請資格,簡化申請流程,跟蹤資金扶持效果。另一方面,為趣緣團體的發展提供相應的基礎設施,為留守婦女創造更多的條件和多元的機會,如建立村部文體室,村級文藝宣傳隊,開辦舞蹈培訓班等;促進趣緣團體的良好發展,有效發揮其社會功能。
三是充分挖掘留守婦女參與政治和社會公共事務的能力。留守婦女在參與趣緣團體,與其他成員的交往互動過程中政治參與意識和維權意識逐漸覺醒,參與公共事務的積極性和能力也有很大程度的提升,她們更多地走出家門,走向社區公共領域。留守婦女問題的最終解決和鄉村社區的治理密切相關,故進一步挖掘和提升留守婦女參與社區公共事務的能力,鼓勵其積極參與村治,將其培養成為新農村建設,尤其是空心村治理的主力軍,也是政府在新農村建設過程中的重要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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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陳 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