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城里的小情調

婚姻里的肌膚之親，其實是為疲憊的婚姻準備的小情調。它可以是上班前下班后的擁抱，可以是臨睡前起床后的親吻……

有一女性朋友，在眾多朋友中是個另類。她貌不驚人，性情溫婉，結婚十載，雖早過了不惑之年，但在先生面前，總是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只要見到她和先生一起出門，必定手牽著手，臉上始終面帶微笑。

對于他們這種“小恩愛”，有朋友羨慕，“看看人家，這么多年，感情始終如初。”有的朋友不屑，“都結婚這么多年了，膩不膩味啊。”

但兩人我行我素，旁若無人。十年的時光，紛紜的世事，不曾傷害他們分毫。

我也喜歡這樣的情調，卻從來不敢說出來做出來。因為先生是個古板內向的男人，因為這個世界是不允許成年人撒嬌，也因為我們的歲數已經過了浪漫的界限。理由林林總總，所以，長久以來，婚姻就像是一壺無論怎么用心釀也缺少味道的酒，讓人厭倦。

好像我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在戀愛的時光里耗盡了自己的激情。只會在吵架的時候，把陳年往事抖落一地。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我們扔掉了那件叫做浪漫的外衣，換上了那件叫做平常的婚衣。兩人開始在街上并排走，不再親吻，不再擁抱，開始一個人一個手機抱著玩兒，很少交流，除了在夜晚某個時刻例行公事，忘記了彼此曾經是愿意日夜纏繞的情侶。我們迅速變成了父母現在的樣子，古板、保守、偶爾吵架，經常互相抱怨，但互相也離不開。

有一次聚會，我和幾個女友一起向她討教婚姻保鮮的秘訣。她笑著說，“如果真要有什么秘訣的話，只有四個字，‘肌膚之親’。”我們一頭霧水，“肌膚之親？”她笑，“中國人的感情是內斂的，往外收的。有時越深的感情就越要藏得隱蔽，好像愛擺在了臺面，經過風吹日曬，就會褪色變質一樣。尤其是兩夫妻，一旦進入婚姻殿堂，總是覺得愛情要收斂起來了。各忙各的工作，要照顧孩子，要洗衣服做飯打掃衛生，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殺死激情，慢慢我們成了最熟悉又最陌生的人。”

我們聽了之后，紛紛點頭，“可是，每個人的婚姻不都是這樣嗎？”她又笑，“我們是可以不一樣的。婚姻里的肌膚之親，其實是為疲憊的婚姻準備的小情調。它可以是上班前下班后的擁抱，可以是臨睡前起床后的親吻，可以是逛街看電影時的牽手，可以是看電視時的依偎，也可以是無意中一句由衷的‘我愛你’，簡單可操作，回想我們濃情蜜意的戀愛時光，這些不難做到。”

在場的我們，都陷入沉默。她繼續說，“其實每一段婚姻的勇氣，都來自對方。你愿意拋下一切，跟他在一起，那么他便是你的永不停止的電源。我們都是需要靠時時充電才能勇往直前的機器人，而這些看似不經意的肌膚之親，卻是彼此為婚姻充電的親密小動作。這樣，才能保證你的婚姻時時電力十足。”

我承認，她說到了我的內心深處。但我卻一直沒有勇氣主動伸出那只向婚姻求和的手，直到那次出國旅行。

那天，我和先生一前一后只顧邊看風景邊拍照，不知道在哪個瞬間，他突然發現我不見了。幾分鐘后，他驚恐萬狀地把我從一堆人高馬大的老外中“扒拉”出來，手便再也沒有從我手上拿開。在民風開放的異域，手牽手絲毫沒有違和感，因為大街上隨處可見親密的男男女女。我們的目光經常被一些平常的人間景色吸引，咖啡館里有老年夫妻手拉手坐著看書的情景，中年男女在街角等車間隙的擁抱親吻……余下的幾日，我們像一對小情侶那樣，卸下了俗世的包袱，隨時熱吻，隨時擁抱，百無禁忌。

回國后，雖然當眾很少表達，但在家里，我們經常有除了夫妻“功課”之外的肌膚之親，臨睡前說晚安，經常說我愛你，依偎著看電視，相擁著入眠……慢慢的，那壺叫做婚姻的酒也仿佛越來越有味道，我知道，肌膚之親是最好的引子。那種甜蜜已經在婚姻的周圍筑起了銅墻鐵壁，讓那些破壞幸福的因素無處藏身。

現在，我也經常微笑著勸解身邊抱怨婚姻的女友，不要看輕你手上的溫度，不要小看身體的語言，不要小看一個吻的分量。婚姻真正的智慧，是把戀愛的種種邏輯，用肌膚相親的模式，把瑣碎的生活過成濃得化不開的浪漫情調，這樣，你的婚姻才能真正跟你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