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孫 飄 張家健 陸 駿(、河海大學商學院 、南瑞水利水電技術分公司 南京 00)
許多國家經歷過突發性的快速經濟增長,但是,在這些國家達到中等收入水平以后,如何更有效率地利用資本和勞動力就變得復雜起來,而首先必須面對的問題就是產業類型的選擇。從產業類型上來看,服務與制造業的側重問題;從要素的集中程度上來看,應朝著資本型、技術型抑或是勞動型推進等,都是亟待解決的問題。
中國經過30多年的快速發展,所取得的成就世界矚目,但是隨著環境的變化,這種長期依賴民眾高支持、資源高消耗的發展導致了嚴重環境問題,總體呈現一種“無序”狀態。從2005年起,國內相關部門也采取了一系列支持措施引導國內產業合理、健康發展,但是相比發達國家而言,我國的技術轉化率依然有著較大差距,國內很多學者對技術進步與產業轉型進行了相關研究,但是視角多集中于某一行業或某一區域發展,較少地針對國家層面的要素稟賦與產業升級與技術進步之間的關系研究,所以在當前產業轉型發展的重要時期,對產業升級與技術進步之間以及我國要素稟賦結構的聯系有著極其重要的現實意義。本文通過構建系統基模進行研究,以期為實現通過合理利用我國的要素稟賦條件,最大限度地促進技術進步與產業升級提供有價值的參考與借鑒。
林毅夫(2002)對新古典經濟學中經典假設“理性人”做出了闡釋,即在各種可能的選擇中,一個決策者永遠會做最符合他的目標的選擇,不僅對“理性人”假設做出了解釋,還新提出了一個隱含假設——“企業是有自生能力的”。“自生能力”則是指在一個完全開放的競爭市場中,在遵循一般的管理之下,此企業就可以在沒有政府或者其它外力的作用下,獲得正常利潤率。根據“自力更生”假設,可以獲得此假設的一個推論,即若此企業在相同市場中為獲得相應的正常利潤,則可以得出此企業應當是缺乏完善的管理,或者由于治理機制、產權不完善而造成的,或者從宏觀角度說,可能由于國家對相關產業發展、相關企業的正常經營采取的不當調控而引發的。因此可以得出,國家的產業和企業發展出現這樣的問題,就需要在上述理論假設下對原有經濟體制對企業正常管理、產業正常發展的一系列產權、治理結構和政府干預的問題進行消除。這種根據新古典經濟理論制定改革政策的集中表現就是所謂的“華盛頓共識”,涵蓋了包括強化政府的財政紀律、擴大稅收基礎、統一匯率、消除外國直接投資的障礙等一系列措施。在完全競爭市場之中,企業的自生能力受它所采用的技術類型和所在的產業性質是否和所在經濟的要素稟賦結構及比較優勢相符合所影響。新古典經濟學理論可以清楚地解釋發達國家的經濟現象,但在解釋發展中國家和轉型國家的經濟現象時,存在一定的不適。雖然通過“硬式”的引導可以實現產業的快速發展,但是整體發展缺乏效率,因而必須保證國家要素稟賦結構與產業政策相符。對此,本文借助經濟學中相對價格和產業選擇模型、部門增長模型、系統基模分析方法來展開研究。

圖1 要素相對價格和產業選擇
本文對國家的經濟結構進行了約束,即假設經濟中只包含資本與勞動兩大基本生產要素,以I、J、K三條等值線代表了假設的三類產業,如圖1 所示。
由圖1可以看出,由于K產業貼近資本軸,因而K1產品和J2產品可以代表發達國家的生產水平,所在的產業類型為資本密集型產業,再如圖1中的D線,其代表了較低的資本價格,以及處于高位的勞動力價格,因而對于發達國家來說,依據要素稟賦結構而生產產品K1和J2是符合比較優勢的,對于C線(等成本線)所代表的要素稟賦,顯示的則是發展中國家水平,其所具有比較優勢的無疑是勞動力密集型的I、J產業中的J1產品,所以一個企業如果不選擇生產J1產品而選擇生產K1,那么可想而知,在完全競爭的開放市場之中,這一非“自力更生”企業,縱然其有著可能比其他企業要優秀的經營管理能力,但是受制于要素稟賦結構的“偏差”,也不可能獲得良好的收益。
進一步,要素相對價格和產業選擇模型結合系統基模的分析方法可以更清楚地說明要素稟賦結構對國家戰略選擇、技術與產業發展的重要性,如圖2所示。
若國家“非理性”地“強制”企業違背要素稟賦結構的要求而進行產品生產,進入不符合發展規律的產業部門,甚至采用不符合要素稟賦特性的技術,那么就會影響企業自生能力的獲得,影響其獲得預期收益的能力,而企業是“理性”的,不會進入一個沒有發展前景的產業,即使在一開始因為信息失靈而進行投資,也會因為無法獲得正常收益而退出。這時若為了企業組織不退出該市場,政府將會給予必要的保護或補貼生產企業。不具備自力更生能力的企業,處在相對不完善的制度環境下,依靠政府的保護與相關生產補貼,很可能會獲得較為豐厚的利潤,甚至要高于一般收益,而為了持續獲得這樣的超額收益,“裙帶資本主義”會出現,即投資并掌握這些產業的都是與政府關系密切的企業,這些組織投資政府優先發展的產業,幫助國家承擔了政策性負擔,在政府的保護和補貼之下獲得了利潤。企業的“尋租”行為應運而生,腐敗現象也會隨之而來。長此以往,此類企業從保護和補貼中獲得了大量“甜頭”,便不會思考如何提升自身的能力與管理,相反,只要出現虧損,第一時間便是向政府尋求更多的保護,由于信息不對稱的存在,在國家無法核實這些信息和要求的情況下,就會出現“預算軟約束”。在沒有硬的預算約束時,一系列非市場化的行為就會出現。由此可知,在不符合要素稟賦結構的前提下,通過行政力量進行資源的“硬性”配置,短期內可以通過保護和補貼促進產業快速發展,但是由于整體的非經濟,一方面導致發展過程的低效率,另一方面則會伴生較多的環境與社會問題,諸如生態污染和腐敗問題。由此可以解釋出現在南亞、拉丁美洲、非洲等一些國家采取“趕超戰略”發展,在初期增長勢頭強勁,但國內產業結構“畸形”,在達到一定收入水平后經濟發展緩慢甚至停滯的情形。

圖2 要素稟賦結構對產業和技術發展的“轉移負擔”系統基模
如圖2所示,若經濟發展符合要素稟賦結構特性,較少地通過制度性手段干預產業結構,科學地進行資源配置和市場化運作,在此環境下,企業是能夠迅速形成“自力更生”能力的。特別是發展中國家,由于資本的相對短缺,如果根據其自身要素稟賦結構發展比較優勢產業,就會產生較高的資本回報率,同時引進發達國家的管理經驗和先進技術,就會加快技術變遷的速度,進而儲蓄與投資的積極性會隨著資本回報率的提高而提升,與此同時激發資本集聚速度,促進要素稟賦結構的合理與優化。這一過程就意味著資本相對于勞動力的豐富程度增加,因此相對價格的變化在圖1中的表示就是等成本線由C向D轉變。在開放競爭的市場中,企業面對新的等成本線,生產成本將會變得相對較高,那么到下一期生產對應的產業、技術和產品的選擇就不再是最優選擇。出于對節約成本的需要,理智的企業家會更多地以資本代替勞動,改用資本比較密集的技術去開發新的產品并向新的產業靠攏,這就促進了成本結構對產業與技術提升的良性作用,相應的,產業內的企業組織可通過降低成本以提高利潤。綜上,只有符合要素稟賦結構特性,才能夠在開放競爭市場中,驅動企業組織自發地進行技術升級,提升“自力更生”能力,進而帶動整個產業系統的轉型升級,表現在宏觀經濟上,就是體現在高效率的經濟增長上,要素稟賦結構的動態變化將會催生新的產業升級與技術發展。
發展中國家的生產要素難以在不同部門之間自由流動,大致為農業部門(AG)的生產率最低,國有企業(SOE)次之,新興企業(NE)最高。這意味著由于大量投入被配置于農業和國有企業部門,產出的總價值量最初被制約。隨著生產要素可以向新興企業部門流動,產出開始快速增長。
由此可以得出,當總產出的表達式為:
Y=A(∵)F(K,H,L,N)
其中,一般假設函數F(.)涵蓋競爭的影響或生產要素投入;實物資本K一般包括建筑物和生產設備;人力資本H代表高學歷工人的數量;低技能勞動力L代表高中學歷或者以下的工人數量;字母N代表包括土地在內的自然資源。因此可知,影響投入要素在現有企業和部門之間配置的各項政策必然是生產率表達式A(.,.)中的變量。
研究證實,外國直接投資可以提升企業進行生產時所使用的技術水平。所以,決定生產率水平最重要的因素是政策法規,以R為標記,將技術標記為T:
A=A(R,T)
進一步分析,發展中國家的生產技術是國外更先進技術T*、人力資本存量H和招商引資等政策三者的函數,其中R與T各表示了一系列復雜的政策與技術:
A=A(R,T(T*,H,R,))
從以上表達式可以分析出,新政策的出現可以使生產要素流出兩個生產率較低的部門(農業部門和國有企業部門),從而引起生產率的上升。隨著各部門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總全要素生產率也會提高。但是因為總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率是各部門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率的加權平均,所以,投入占總投入比重較小的全要素生產率的快速上升對于總全要素生產率的增長影響較小。事實證明,國有企業部門的全要素生產率在三個部門中增長最為緩慢,但是現有政策使得實物資本被過多地配置在該部門,這些政策上的優惠提高了國有企業部門產出的增長速度,并因國有企業部門熟練工人的工資被人為提高,導致該部門人力資本投入量過大。同時,國有企業明顯有能力推行政策,抑制當地新技術的增長,即:
TNE=TNE(T*,HNE,RNE)
由此可以分析出,提高國有企業部門資本量的政策降低了新興企業部門的實物和人力資本量,致使資源在各部門之間配置不當,最終導致總全要素生產率的下降。同時,限制外國直接投資等政策會抑制新興企業部門全要素生產率的增長,也會減少國外技術向新型企業部門的流入。而取消這些政策可以使投入要素不斷流入新興企業部門,那么該部門的全要素增長速度將迅速提高,該部門的重要性也會提升,因此,總全要素生產率將得到顯著提升,產業結構可以得到調整和升級。
中國需要在制定政策時注意三個方面的問題:首先要發揮優勢,產業制度的制定必須結合我國的要素稟賦結構及比較優勢;其次是制定標準,通過建立科學的標準體系來辨別投資項目收益的高低;最后是建立相關機制,將資源從收益低的經濟活動引入到收益高的經濟活動中。具體包括以下策略:
產業政策與要素稟賦結構及比較優勢符合與否,可以通過政府對該產業的保護及補貼來判斷。若一個產業在發展中仍然需要政府的保護及補貼,那么從另一個方面說明該產業中企業的自力更生能力是較弱的,該產業就不符合要素稟賦結構及比較優勢;如果產業在建立初期,政府給予一定的扶持,幫助其掃清信息、協調和外部性等障礙后,在開放競爭的市場中,產業中的企業靠自身經營管理能夠獲得預期利潤,那么說明產業政策發揮了積極的作用,因而,必須制定符合要素稟賦結構及比較優勢的產業發展政策。
中國農村依然存在大量的富余勞動力,勞動密集型的制造業目前還是中國的比較優勢。中國可以將勞動密集型的制造業轉移到國內較為貧困、勞動力更便宜的地區,應采納符合比較優勢產業的發展的基于知識積累和生產率改進的增長方式,以有利于生產要素從低附加值的產業部門向高附加值的產業部門轉移。
技術不斷創新才會促使新的高附加值產業部門的出現,企業在高額利潤回報的驅動下,會自發地投資這些新興的高附加值的產業部門,進而促進整個產業結構的升級。數據顯示,按照購買力平價計算,2014年中國的人均收入為7476美元,美國為43017美元,這一收入差距表明中國與工業化國家之間依然存在較大的技術差距,因而中國可以繼續享受其后發優勢帶來的好處。結合中國的要素稟賦結構及比較優勢,當前引進技術優于自主研發,因此,中國可以在多數產業中通過向行業內領先的國家進行技術引進、模仿和購買專利以實現技術創新。
政府的作用應定位于向戰略性的新項目提供必要的幫助和補貼,同時要及時停止對失敗項目的支持,以把資源從低效率的經濟活動中轉移出來。本文從以下五方面為政府對新項目的激勵與補貼提供參考:一是制定標準,加入有關自動取消補貼的條款;二是對補貼對象進行限制,設定為特定的經濟活動或者既定的技術變革,而不是產業部門和企業;三是向具有潛在溢出效應或示范效應的項目提供補貼;四是通過補貼用戶等方式來保持不同創新階段的企業間的競爭;五是鼓勵具有持續發展和自我更新潛力的經濟活動,以促進持續不斷的創新循環;六是支持符合我國要素稟賦特性及比較優勢的新興產業的建立與發展。
可將整個經濟系統拆分為更小的組成部分,分別測算不同組成部分的生產率,進而判斷出投資效率,更好地為投資決策提供信息。我國應利用生產率數據跟蹤國有企業和非國有企業的實物資本投資效益,實現以部門為單位測算生產率增長的目標,建立測算分部門生產率的數據庫,除了對企業家等主體的測算,尤其要針對非正式部門各組成部分生產率進行測算,這是由于非正式部門測算難以把握,所以需要制定特殊的政策以提高數據的準確性。
政府應該鼓勵金融機構在市場化的金融體系下獨立發揮作用,同時應使新增投資實現高回報的可能性評估成為主導投資的決定因素,同時應該逐步停止對低效率企業提供保護和補貼。應利用金融部門將資源從收益低的經濟活動引入到收益高的經濟活動中的資源配置功能,將資源配置到符合國家要素稟賦結構及比較優勢的產業和新興企業之中。
政府應該鼓勵發展競爭性經濟,實現企業自由進入和退出,努力提高城市化對生產率的促進作用,同時應當打破地方保護主義,通過專業化分工實現生產率的提高、產業和技術升級。通過政策性手段,打破國內城市之間的貿易壁壘,戰略性削減當地產業種類,提升企業與勞動力的集中度,這種專業化發展必將促進技術變遷和產業升級。
總的來說,我國要素稟賦的結構性特征決定了比較優勢,但是這種比較優勢是與相應的發展水平相對應的,是一個動態變化的系統。要實現我國的產業轉型發展與技術進步,不斷提升在國際市場中的地位和競爭力,現階段應當全力發展比較優勢產業,實現資本的快速積累,進而推動要素稟賦結構從勞動力或者初級資源密集向資本密集過渡,同時,應創造良好的制度環境,構建科學的經濟運行機制,完善相應的政策體系,引導產業良性有序發展。但是,我們也必須認識到,在經濟從一個發展階段向另一個發展階段躍遷時,當中國從中等收入水平轉型到高收入水平的過程中,需要政府行為幫助企業克服協調問題和外部性障礙。綜上所述,中國可以利用在要素稟賦結構和技術產業水平上與工業化國家的差距,發揮后發優勢,加速經濟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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