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瓦人的婚禮

張永江

送親路上

新娘正式入門。

圖瓦人人數很少，在中國大陸屬于蒙古族的一支，他們的婚禮既保持著蒙古人基本的禮制，也融入了當地哈薩克族等民族的元素。不論如何變化，實行氏族外婚制，嚴禁氏族七代親屬內部通婚，嚴禁族外婚和姑娘嫁給外族人，構成了他們婚姻制度的基礎。

半途迎親。

圖瓦人是一個有著悠久歷史的國際性民族，他們在前蘇聯、蒙古國有數十萬人，在世界的范圍內，他們相對集中在阿爾泰山的周圍。新疆阿勒泰地區的喀納斯景區，是中國圖瓦人唯一的聚集地。目前只有2 000多人，長年生活在阿爾泰的大山深處，他們的生活風俗、婚姻方式等很少被人注意。近年來，隨著旅游開發的深入，一些學者和專家進行歷史探討、調查，漸漸地，圖瓦人終于露出了他神秘的面孔。

圖瓦人人數很少，在中國大陸屬于蒙古族的一支，他們的婚禮既保持著蒙古人基本的禮制，也融入了當地哈薩克族等民族的元素。蒙古族的婚姻形態，從母系制向父系制的長期過渡中，經歷過男子搶婚、聘婚兩個主要階段。不論如何變化，實行氏族外婚制，嚴禁氏族七代親屬內部通婚，嚴禁族外婚和姑娘嫁給外族人，構成了他們婚姻制度的基礎。新疆的蒙古族多實行本民族通婚制，不允許女性嫁給其他民族。目前，禾木的圖瓦人總體上就實行著聘婚制。

鄭重的儀式

很久以前，中國的圖瓦人在締結婚姻的習俗里，由氏族的部落頭領以剪斷繩索的方式來決定雙方的婚姻，而且在上個世紀50年代前，一直實行父母包辦制，之后逐漸實行婚姻自由制度。他們提親的方式很獨特，一般由男方的父母出面，反復三次向女方家長提出結親要求，如三次仍不答應，男方就要另選他家;如女方答應了，即可列入婚禮程序。

在長期的生活勞動中，圖瓦人形成了一整套復雜而帶有地域習俗的聘婚制過程，主要過程有提親、定親、送聘禮、搭新房及姑娘宴、婚禮、揭圍帳、回門這7項。

男子一般在16歲以上就到了習俗認可的成婚年齡。多年來，一般多由父母及親戚出面，在本族中尋找年齡合適的女孩子。請一個媒婦或自家一位能說會道的親戚，提著禮物前往女方家中說親。經過三次說合，如果女方家庭收下了媒人的送禮、男方代表向女方敬獻的哈達和敬酒，就表示基本同意了這樁婚事。在同意后，男女兩家要聚集在一起舉行一個宣布儀式，雙方在這一儀式后即表示可以成為親戚，雙方的親戚們都要以親戚的關系相處。

定親是一個很重要的程序，男女家庭的雙方代表，要商定在一定的時間內，男方人家必須認識需要認識的女方親戚，由男方家庭在定下的時間里，雙方親戚帶著禮品和哈達參加男方舉辦的宴席。宴席間，通過男方代表向女方長者獻哈達的形式，表示要求訂婚的愿望，經過磋商和討論，直到女方家長在條件滿意后才算是同意。

訂婚后雙方的親戚之間開始了禮尚往來。經過一個時期，孩子長到了符合結婚的年齡，由男女兩家及雙方親戚一起，確定結婚的大致時間。在商量定下的結婚日期前，大約有一個月的日子里，男方家要進行送聘禮儀式，男方按照雙方商定的數量和內容，向女方家和女方的近親送來衣物、首飾、被褥和其他禮物作為結婚的聘禮，并在這次商議中確定結婚的確切時間。

新娘出門。

祭祀與祝賀

婚禮前夕要進行搭新房及姑娘宴項目，迎娶新娘的前一天，男方家庭要在女方家的附近處搭建一個臨時氈房，用于設宴招待男女雙方親戚。搭建前要舉辦搭新房儀式，參加宴席的親戚都要帶禮物來參加活動，主持人要將包有麥子或其他貴重物品的哈達，系在新氈房的天窗正中，點燃松柏，用酒進行祭祀，用歌聲祝賀。臨時建的新氈房就是男方家庭的臨時指揮部，在這里可以商量有關事宜，可以接待女方家人進行宴請的場所，并存放第二天要送給新娘家親戚的禮物和結婚迎親送親時必需使用的物品。

在結婚的頭一天晚上，女方家要舉行歡送女兒出嫁的宴會，女方的所有親朋都要帶上禮物赴宴慶賀，這有些類似新娘出嫁前的辭家儀式，女孩子要給每個年長的親人敬酒說話，感謝父母及親戚的撫育和關注。晚會上要唱歌、跳舞，專門歌唱一些贊美父母恩德和思念親人的歌曲。第二天，女方出嫁前，男方要在此時舉行撤帳儀式。在舉行搶羊頭等活動后，待新娘走出時，把前幾天臨時搭建的氈房撤去。搶羊頭是從男方的氈房上空把羊頭拋出，由男女雙方派出的小伙子爭搶，以搶到者為勝，寓意是勝者的家庭將來能管住對方。

結婚的當天，由男方在自己的家里舉辦盛大的宴席，宴請男女雙方的家庭親朋好友。婚禮上除了喝酒吃肉外，還要進行搶羊皮等角力游戲，由男女雙方各派出一名年輕有力的青年，代表各方進行爭搶。通過這個小活動，一方面活躍結婚的氣氛，另一方面也以此證明男女雙方家庭和夫妻雙方的實力;贏的一方意味著能在新的家庭里掌握著整個的控制權，當然這只是一種娛樂性的游戲。每到這時，雙方的人員都要為自己的一方加油鼓掌，甚至時不時偷偷地幫一下小忙。在進行完各種禮儀后，由男女雙方親戚和朋友一起，吃飯喝酒、唱歌跳舞，一直把慶祝活動進行到深夜時分。endprint

祝福與祈愿

婚宴宰殺。

與蒙古族人進入洞房后才由女方的母親和嫂子們為新娘梳頭不同，圖瓦人為新娘子進行梳頭儀式是在進行送親的儀式前，多在新娘子的姐姐或姑姨家單獨進行，而不是在男方的洞房里。為新娘子梳頭時，本家族內的所有女性，包括新娘子的母親、姐姐、嫂子和年長的女性親戚們，要在新娘子上車前匯聚在為新娘準備的臨時閨房里，進行梳頭儀式，表示對將嫁女子的祝福。她們并不梳理新娘子的頭發，而是象征性地把新鮮的酥油抹上新娘子的額頭和頭發上。一般是新娘子端坐在一個位置，從新娘子的母親開始，依血緣的近遠、年齡的大小依次進行，先是手捧新娘的臉頰，親吻額頭，把酥油輕輕由上至下抹在新娘的頭發上，把坐著的新娘子擁抱一下，最后再向新娘子祝愿。

在這種儀式上，大家要為新娘子的外嫁而唱歌喝酒，一般是以告別娘家、祝愿將來能過上好日子的歌曲內容居多，這些歌曲主要是用圖瓦語演唱，曲調略帶些淡淡的憂傷和戀戀不舍的纏綿。新娘在這個時候總有一些憂傷，她要站起身子向母親的生養之恩、親人的關懷之情表示感謝，并向為自己結婚而前來梳頭的人們一一告別。做完這些儀式后，才能由家人為她披上長及腰部的大紅蓋頭，走上前往男方家的送親之路。

完成結婚前的各種繁瑣事項，接下來就是送親儀式了，這是一個圖瓦人非常重視的儀式。這天的上午，女方的嫂嫂和姐姐們必須要陪著前來送親。新娘披著紅色的蓋頭，在嫂子們和女性親戚的陪同下，組成一支浩浩蕩蕩的送親大隊，帶著娘家的陪嫁前往男方的家。男方家的婦女們要端著奶酒和食品前去迎親的路上，最好要在半路上迎到送親的隊伍。由于圖瓦人相信上午是最好的日子，因此在規定的時辰里舉行婚禮比較吉利。

一路上男女雙方的年輕人可以開玩笑、逗樂子、撒面粉、攔車賀喜，甚至是比力氣大小，男方的家人想方設法拖延時間，而女方家人為了趕上規定的時間把新娘送到，對于任何事情都不能惱怒，如果惱怒要被視為無禮的行為。在進入新郎家前，女方要不受干擾地一直前進，因為時辰提前意味著吉利。在進入新郎家門時，新娘要經過嘗新鮮牛奶、在白氈上跪拜天地日月和父母的程序，同時要由男方女性出面為新娘換上紅色的婚裝，為新娘換上嶄新潔白的頭巾，表示新娘從此時開始，就必須以家人的身份進入男方的家庭。這些活動一般由喇嘛來主持儀式，只有經過喇嘛的主持和祝福，新娘才能被人扶入新房。進入新房后，雙方的婦女們要在新娘的婚床周圍掛上圍帳，圍帳內只能由兩個新人進入，標識著避免別人的打擾，掛上的紅色圍帳在新婚三天后才能撤帳。

在女方送親人坐定后，男方的家人要擺上各種食品款待她們，并擺上各種煮熟的肉食，主要有馬、牛、羊肉。由男方的家人出面，為她們削肉，一一雙手獻給她們，以示對她們送親的感謝。同時，男方家的婦女也要出來表示感謝，她們通常以唱歌敬酒為主要形式，每人給女方的家人敬酒，最少不能少于兩碗。有時，許多熟悉的婦女們也要單獨進行敬酒，主要是針對女方家的主要親戚，她們開著玩笑、唱著歌曲、說著吉利的話，以相互對酒的形式暗地里較勁，這個場面是非常有趣的。

在進行完這些儀式后，要舉行揭蓋頭儀式。做這個儀式前，要由村里的年長者致詞祝福，新娘在臨時圍起的紅色布帷里等待，當所有的祝福結束后，才由男方的長輩帶著新郎官，動手揭簾，在眾人的注目下，落下臨時圍在新娘四周的布帳。新娘子出現在眾人面前后，再由男方的老人出面，用一根系著哈達的木棍子，輕輕挑去新娘頭上蓋著的紅布，當眾進行這一隆重的儀式，是表示男方以鄭重的態度，承認并接納新娘進入男方新的家庭，成為家庭里重要的成員。

婚后第三天要進行揭圍帳儀式。新婚的三天里，按規定女方是不允許露面的，而且什么家務活也不能干。揭圍帳這天，男方要設宴招待前來祝賀的人們，尤其是要招待好新娘子的家人，在祝詞里贊頌女方的養育之恩，感謝女方培養出好姑娘，這種祝詞需要得體恰當，要由能說會道的人來表達，這項活動一定要在得到女方家人的滿意后，才能進行最后的揭帳。這時新娘子才會正式向來客露面，走出圍帳并拿起新勺和新碗，為公婆家人和來客倒茶端酒;如果新媳婦是長子長孫或最小兒子的，家長要把一串家里的鑰匙，當著娘家人交到新娘子手里，這一儀式表明新娘正式以媳婦的身份開始管理家務。

撤帳二天后，要由新郎和婆婆帶著新娘和禮物回到女方的娘家，在感謝的同時，也正式確定雙方有了永遠不斷的血緣親戚關系。

與時俱進的新生活

扯羊皮。

生活在禾木的圖瓦人，由于經濟困難、路途交通和受現代文明社會等因素的影響，他們的婚禮程序也在實際需要中，對一些繁文縟節和已不適合的形式進行了刪繁就簡。有資料顯示，很久以前，圖瓦人多實行封建包辦婚姻，由雙方的家長商定后經氏族首領同意即可，也有的需要征求當地喇嘛的意見，一般不需要征求年輕人的意見。在古老的婚姻里，他們多實行買賣婚姻，一場婚姻下來，許多并不富裕的家庭為了孩子的婚禮，從定親開始到完成婚禮期間，要送出許多牛馬和其他財物，以至在婚姻后需要很長時間，男方家里的經濟困難才能恢復過來，如今這種婚姻習俗已成為陳規陋習被歷史淘汰。當代的圖瓦人實行一夫一妻制，在圖瓦人居住的村莊里，大多數年輕人的父母長輩們，不同程度地受到了現代思想的影響，一般也不反對和干涉青年男女之間的自由戀愛，對于他們自主選擇的生活伴侶，也采取開明的態度加以接納。

由于受新思想的影響，現代的一些圖瓦青年的婚姻觀念也隨著時代的變化發生著變化。年輕的圖瓦人們倡導自由戀愛，婚姻質量正在悄然地發生著分化和優化。許多當地的圖瓦青年，為了追求美好的生活，不愿意再過與世隔絕的生活，通過學習和打工的途徑，一改祖輩們一生不出家門的習慣，一批批走出大山進入城市，而一些學生考進大學，畢業后就留在了當地，融入了現代的城市生活。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