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早已退卻的往事,我自知不該記得,卻是在悲傷的時間它自行洶涌而上,彼時才知曉對于流年我一再是它的囚徒。
你傷落之時的微笑讓我獲知其實哭泣才是一種難以感知的幸福。有些情緒過于壓抑了,總想用沉靜的疲倦與理性的微笑去掩飾內(nèi)心深處不安的悸動,直到很多年后才發(fā)現(xiàn),越是努力埋藏的記憶,越是像滋長的莠草密密麻麻的盤繞著每一寸心坎的角落。不如隨時光而行,任由今日的苦痛,昨日的不甘,與明日的感懷去豐富心緒的坎坷波折。每一段歷程都是我揮之不去的憂傷,自然也浸潤著匍匐而至的喜悅。我稱之為成長。
兒時我可以為一段戲曲的謝幕而挽留不舍,誰把誰的明媚盡收眼底,誰把誰的難過感同身受。漸行漸遠的童年往事,如今回味處,才恍然,原來我的生活可以是這番明媚或難過的演繹者。看戲的盡頭是演戲,我們每個人都是戲的主角。繁雜的經(jīng)歷在我的眼角刻下了深深的紋,我轉(zhuǎn)身演繹下一個劇目。 那些上演著繁華卻不肯謝幕的年華里開出一朵地老天荒的花。
有些人,有些事,過程和結(jié)局都有了,再去糾纏,連自己都覺得貪婪。太多不肯放手的情緒,是內(nèi)心不甘的作祟,還是太過相信地老天荒的承諾?最初想在繁華中臨風(fēng),最終在就簡里安生。最初想有一番攜手而至的陪伴,最終在分離中落幕。我們預(yù)見不了幸福最終的表達究竟是什么,只能小心翼翼的感受每一處風(fēng)景的斑駁而豐富。但凡給予過歷程的相隨,都該感謝知音的饋贈。心緒的安寧是我們一路奔跑中總是忽視的,擱淺的妙曼。
誰用微笑假裝自己不悲傷?誰用淚水去沖涼恬靜的守望?那一場盛世流年、我們守著寂寞傷得面目全非。 卻始終不愿將所有的記憶交給時間。其實時間是最好的締結(jié)者。也是最偉大的創(chuàng)造主。歷經(jīng)滄海桑田的變換,惟有時間的洪流始終奔騰,不為任何人事所動情,所駐足。最先堅持的感傷,在時間的對岸只是一聲虛弱的輕嘆。你可以說曾經(jīng)的自己如何幼稚,也可以忽略那些年另我動情的曲段如何偽飾。可似乎潛入過心底的,浸潤過我夢間的,那一重重更深霧重的感傷,在時光的發(fā)酵中愈加醇香。
喜歡的歌,靜靜的聽;喜歡的人,遠遠的看。這些年,你爭取過,付出過,守候過,安慰過。無論得到或失去,最終只是寂靜的收場,珍藏。愛過那些,給我生命所有的美好、然后退場、讓萬花筒燦爛自己的眼瞳。 在年華的老去后,我們何必爭執(zhí)此刻是何等的不幸或富足,又何必計較他們的給予是公平還是意外。總該相信幾分天意,也該滿足幾分付出。此生的富足,我只在意朝朝暮暮的勤懇,卻不想算計太多隱忍與退讓背后換回的情感盛宴上的謊言。
你我行同陌路,相遇也是恩澤一場。分離是一種只能相見卻不能相守的情。當(dāng)望著旅程中所有人千里之外的背影,我知道今生揮手難收的放任只能期盼來世重逢的奇遇。你可以說,這是一種感傷,也將這種感傷,稱之為唯美。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場唯美的守護,無論是何種形式收場,都是自己不顧成本的付出,管他天涯,管他海角,管他今生,抑或來世。殘存的遺憾,或許就是下一個輪回的惦念。
我的情感,不需要作秀。我的眼淚和歡笑,赤裸裸來去。小時候父母說我太耿直,我卻沉陷在自我真實的世界里自由放任。當(dāng)我看這個世界的孤寂時,這個世界投我以荒謬的眼神。所以我相信,人的默契是在理念的相通相容中成就的。如果是獨樹一幟的光鮮,再高貴的氣質(zhì)也將在污濁的圍困中奄息。只要一個信任的眼神,在卑微者的荒蕪風(fēng)景中便是全部的山山水水。這種偉大的自我開導(dǎo)與放任,是時光給予的答案。他從來都是邈遠中忽隱忽現(xiàn),也從來不寬容任何的脆弱。我們在跟隨時間走到終點的剎那,才看清曾經(jīng)的風(fēng)云是何等的微不足道,而心中不肯離去的烏云,也不過是一場風(fēng)淡云輕的注定。
你此刻看清楚自己在何處的風(fēng)景駐足了嗎?我想說,風(fēng)淡云輕是時光俘虜?shù)漠a(chǎn)物,最初的夢幻,在最后的倉皇中落腳。也許我還在辨認此刻的方向,也許我也在彷徨今日的憂傷是對還是錯,抑或,我的得到是真實還是短暫?可無論如何的恍惚迷失,努力總是我們每一個人需日日前行方向。我不希望等到別人細水長流的觀看風(fēng)景的那一天,我還在他山腳下的臥榻處急急召喚。或者,當(dāng)他也在傷感時光荏苒的那瞬間,我以等同的悲傷去合寫蒼老的傳說。這是一種生命的遺憾。也是荒蕪思想的無力的借口。
你是我猜不到的不知所措,我是你想不到的無關(guān)痛癢。 我喜歡這種意料之外的人與人的奇遇。也不驚訝邂逅過后火花泯滅的黯淡。對任何一段人事的初識,你都覺得是緣分的注定。緣分,總是開始的美妙,散場的落魄。來去匆匆間,誰鐫刻了誰的悲傷,誰記住了誰的永恒?請原諒我的自私。雖然我也知曉唯美需要用一生,或者,幾年,十幾年來遺忘,但我還是需要風(fēng)化記憶去慰藉這接下來的辛酸的旅程。小小的私心,也許會在天意的眷顧下成就無私的神話。你所認為的堅持與守候,不過是緣分意外刻畫的重逢。所以,請別相信圓滿與動情的結(jié)局。也許寫故事的人尚未猜測故事的圓滿該如何締結(jié),卻在讀者的期待中漸漸清晰悲涼的創(chuàng)造。看者,才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神。
為誰唱離歌、對誰說情話、給誰寫天涯。 對自己好一點吧。夜晚那么悠長,黎明來來往往。別總想著可以改變世界,更別惦念付出的憂傷,隨時間而行,且行且歌,才是一個偉大又無私的創(chuàng)造者,無論是你,還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