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大師與瑪格麗特》中的時間結構及其意義

【摘要】：布爾加科夫的小說《大師與瑪格麗特》中的文學時間及時間構造一直以來都是從社會學和文藝美學方面進行研究，本文將從結構語言的角度對小說中的時間構造及使用的時間詞及諺語進行語義分析，找出其文學時空構造的特點及語言手段對小說情節結構構造的作用意義

【關鍵詞】：時間結構;文學時間;時空觀;時間概念詞

《大師與瑪格麗特》被認為是20世紀俄語世界中最優秀的小說之一，是一部無論在思想上還是藝術手法上都非常復雜的作品。小說有三個時空故事穿插切換而成，首先，沃蘭德及其隨從構成的神話時空，其次，大師與瑪格麗特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構成的現實時空，再次，彼拉多和耶穌構成的歷史時空。三個交錯穿行的不同時空演繹了三個并行穿插的故事，而小說的文學時間的構建更多的學者從文藝學進行研究，因此很少有學者從語言學角度對此進行研究。因此文本將對這一問題進行分析研究。

研究發現，在構建文學時間時表達時間范疇的詞及諺語起著重要的作用，本文將通過這些語言手段來分析解釋小說中的三層空間。

早前已有眾多專家學者從文學美學的角度研究了《大師與瑪格麗特》中的三層空間，例如П.Р.Абрагам，А.Барков，И.Бэлза，И.Л.Галинская等，而學者們的理論研究基礎均來自П.А.Флоренский的著作《幾何中的臆想》（Мнимостьв геометрии），它與布爾加科夫的在這部小說的時空構建上更是理論與實踐的關系。《幾何中的臆想》提出的理論以“宇宙三位一體”理念為基礎，以此形成三層存在層面-人類活動與現象領域（область земных движений и земных явлений），人間與非人間的界限（границы Земли и Неба），非人間活動與現象領域（области небесных движений и небесных явлений），而在布爾加科夫小說中情節結構構造也存在三層敘事層面-現實層面，神話層面及歷史層面（對比圖1）。

對比П.А.Флоренский的“宇宙三位一體”理念與《大師與瑪格麗特》三層敘事層面

《幾何中的臆想》 《大師與瑪格麗特》

人類活動與人類現象領域-可見世界，時間是一維的 現實層面-20年代末30年代初的莫斯科

人間與非人間的界限-撒旦的黑暗王國，時間是永恒的 神話層面-“ 第五維度”（撒旦舞會及大師與瑪格麗特的飛升）

非人間活動與非人間現象領域-神的存在，時間是可逆的 歷史層面-公元一世紀的耶路撒冷

可以分析出三層敘事層面的每一個層面都體現自己的特殊時間現象。依靠循環時間模式通過三層敘事層面的交叉匯合形成統一的文學時間連續統。而小說中使用了具體的時間詞-諺語表達手段來體現這三層敘事層面。

莫斯科時間通過語言計量單位系統（принимает с двух до четерех，ровно в полдень приедет，исчез в понедельник）協調故事情節從星期三晚上到星期六傍晚，因此莫斯科時間具有直接方向性（прямая направленность），莫斯科時間是透過人類意識的三棱鏡可被人感知測量的，因此莫斯科時間具有主觀性，并且通常是消極的：отчаянные дни，старшный майский вечер，судачки третьедневочные，неудердимо наваливался день.

存在主義時間有高度的生動性，在小說中通過這些詞-諺語表達方式體現：тотчас（же），сейчас же，тут же，в мгновение ока，вмиг，в то же мгновение，в тот же момент，в ту же минуту，в ту же секунду，немедленно 等等。

情節的節奏感依靠時刻分鐘等詞匯單位體現出第二重要性。

此外，莫斯科層面還具有緊湊性，通常使用以下結構：в тоже время..... ，как，в тоже время...когда，в тоже время....когда，тем временем...как，в то самое время...как ，в тот самый день...когда，в тот час...когда.

人體測量性，生動性，及緊湊性的結合促使莫斯科敘事層面的時間集中的迅速的發展。

神話層面的敘事特點定位于現在時，通過詞匯單位теперь表達出來，表示結果現在時，結果現在時的使用封鎖時間流，以此形成現在時不間斷的發生：теперь уже на каждой ступеньке оказались...фрачники，и нагие женщины с ними.....Теперь по лестнице снизу вверх поднимался поток....Теперь снизу уже стеною шел народ，как бы "штурммуя площадку，на которой стояла Маргарита（5.258-260 頁）。因此神話時間具有零方向性（原因符合結果），本質上是“現在時”（ 弗洛連斯基1990：28）。撒旦舞會的情節特別強調超生動性，這里使用帶有“緊急”意義的語義的詞匯及諺語來塑造一種時間跳躍的錯覺，因此時間段的長度與時間段的稱名出現的不一致，比例失調等，這也是由于小說中人物對時間地點理解地段偏差所引起的：один миг-три часа，полночь-шесть утра，начало первого-вчера，предыдущая ночь. 因此神話層面時間具有扭曲性，缺少發展性并且自身是封閉的。

歷史層面的時間具有客觀性，通過計算衡量單位體現：утро，час.полдень，сумерки.ночь等、同時表示時間順序（потом，затем），等時序事件。

時間具有可逆的方向性;歷史層面的時間結構的建立是從行為的結果到原因，通過顛倒的時間順序體現：從中午（Дело идет к полудню （5.с.39））到早上10點 （было около десяти часов утра（5.с.43））。時間詞匯體現了相對于莫斯科層面和神話層面，歷史層面的緩慢前進性，而歷史層面的少量事件的發生體現在事件發生的連續性。因此一系列帶有時間意義的詞匯諺語手段形成了歷史層面的時間特點，并通過具體的時間日期來表現-14 и 15 нисана（尼散月為猶太歷第一個月），這種語言手段使歷史性事件具有可靠性。

因此，歷史時間是神話時間等著它，現實時間追著它，形成了三個完整的文學時間連續統，表現為以下圖2

但是三個敘事層面的匯合不能完全限制性的克服獨立連續統的不連貫性來形成統一的文學時間。克服這種不連貫性的最顯著的方法是將歷史時間滲透于莫斯科現實時間，例如 было около десяти часов утра....Да ，было около десяти часов утра，досточтимый Иван Николаевич-сказал профессор.同時兩個層面的行為正好發生在同一個星期（ 星期三，四，五）平行事件都發生在具體的時間里（格里鮑耶陀夫之家的舞會和撒旦舞會）。

將小說中的重要事件插入固定的時間段中間來表示轉折點，以此來確定事件的下一步的發展和小說中人物命運：十月中旬-小說被毀，中午-耶穌阿離開馬太去了耶路撒冷，彼拉多判決耶穌阿，星期三-沃蘭德和他的隨從出現在莫斯科，尼散月14日-耶穌阿行刑，半年-瑪格麗特和大師的愛情延續時間?！洞髱熍c瑪格麗特》中情節線的主要情節循環結構起著重要的作用：五月（大師與瑪格麗特相遇），八月-小說創作結束，十月-小說被毀，一月-大師出現在精神病院，五月-大師與瑪格麗特重逢。

時間概念詞使每個層面都具有獨特的時間定位。例如詞匯вчера（45），вчерашний（21），бывший（10），позавчера（2）及時間段+тому назад 的結構（два года тому назад）證明了莫斯科層面從感知時間過度到過去時間。歷史層面定位于將來層面使用詞匯отныне （3），бессмертие（6），神話層面時間定位于現在時，使用詞теперь（36）。因此結合時間連續統建立了完整的從現實層面（過去時）通過神話層面（現在時）過度到歷史層面（將來時）。因此晝夜的部分時段名稱獲得了特殊的情景結構制約意義，因此每個層面的行為時間都是一個循環。現實層面的行為的開始是從沃蘭德出現在牧首湖畔（в час жаркого весеннего заката ）結束于從麻雀山消失（в субботний вечер на закате）.歷史層面從 раннего утра четырнадцатого числа весеннего месяца нисана 到рассвету пятнадцатого нисана.神話層面從星期六的月圓夜里到星期日夜晚。對比每個敘事層面和晝夜循環部分：莫斯科層面-日落，歷史層面-早上，黎明，神話層面-夜晚，促進形成末世論時間，從欺騙人的落日（過去-人間）通過夜晚（現在-地獄）到過去的早上（未來-天堂）。布爾加科夫將歷史過去時等同于末世論將來時（永恒）在小說中表現存在的悲劇;時間在一直向前走，而人類追求真理，但是最后卻留在了過去。（Яблоков 1992;107）見圖3

圖3：《大師與瑪格麗特》中敘事層面的時間方向

布爾加科夫從П.А.Флоренский的著作中汲取宇宙三位一體理念并樹立了自己的時間觀念，不僅涉及小說的情節結構還涉及人物層面，并且小說的重心放在了“永恒時間范疇”這與作者的文學價值論密切相連，是通過使用帶有非限制性時間語義的詞匯形成的，例如：навек，навсегда，вечно，вечный，всегда，навеки，никогда，以及一些帶有非時間語義的詞，例如бессмертие，бытие，покой，небытие .小說中的人物屬于哪一個敘述層面取決于這一層面的使用的詞匯特點，因此通過這些詞匯可以在小說中確定以下時間類型。

1 存在時間 使用以下詞匯 никогда，всегда，навсегда，навек

навсегда，навек 用于能改變自己的存在地位的人物（大師與瑪格麗特，耶穌啊，Берлиоз）

在小說的結局都以死亡而告終

никогда，всегда在小說中無區別

2.相對存在（只與大師與瑪格麗特相關，вечно，вечный，покой）或絕對存在的本體論時間。

在小說中的文學價值論中вечно，вечный與“永恒”世界的時間不一致，因為大師和瑪格麗特去的世界是用時間性的（盡管時間上不對稱：黎明開始于半夜后），永恒的。（主人公從文學歷史的現實時空進入到進化的時空中，這種時空形成于莫斯科時空和神話時空之間）。

彼拉多存在于存在和不存在的界限，通過具有本體論的語義詞表達，例如бессмертие，定位于時間性和對立與非存在（Берлиоз），使所有時間都靜止。布爾加科夫追隨П.А.Флоренский的思想在小說中添加了魔鬼力量，這一層面具有人間與非人間的時間特點：惡不屬于永恒，當存在于每個現在時中，借用詞匯всегда никогда，以此建立計算衡量單位。

通過分析大師與瑪格麗特言語中的表達時間范疇的時間名稱可以看出主人公的存在地位在改變對物理參數的理解。

大師的感知時間分為兩類，循環時間和線性時間，循環時間與大師的過去生活（手稿被毀之前）緊密相連，并作為一個時代的劃分，按照作者本人所說那是黃金時代。循環時間的結構是временной отрезок+тому назад，год тому назад，два года тому назад或период +V в форме прошедшего продолженного 語義上更接近未完成時，例如：знали много лет，всю жизнь любил，лобили давным-давно，對立于тогда-теперь也就是過去時和現在時（она жила с другим человеком...и я там，тогда...с этой，как ее.я теперь никто ）主人公從循環時間過渡到線性時間是通過諺語 настал час （и ，наконец.настал час，когда пришлось покинуть тайный приют и выйти в жизнь）.以此作為標記把大師的生活分成兩個部分、這也證明了歷法的改變，如果在這之前把循環時間分成3個時間現實-早上--大師在期待中度過，中午--與瑪格麗特共度的時間，瑪格麗特到來的10分鐘前，那么現在首次出現時間的分割，對比душное лето-безрадостные осенние дни，в половине октября，в половине января，часы показывали два часа ночи，через четверть часа....в окно постучали.因此在大師的語言中形成了2種時間形象，“正面的”循環時間，代表理想的過去，和“反面的”線性時間，表示沒有希望的未來，第二種證明了主人公將創作過程中所獲得的知識銷毀。

對比而言，瑪格麗特的感知時間具有高度的迅速性，因此使客觀時間具有急促感，希望時間快點到來，例如;я хочу.чтобы мне сейчас же，сию секунду，вернули мне моего любовника мастера.因此在瑪格麗特的語言中пора這個詞出現的頻率極高，這個詞的使用對立與大師的消極等待的詞匯，瑪格麗特的語言定位于未來，這是她的語言特色，也是她積極的一面，決定了她對時間的理解中正面的線性時間方向。多使用這些詞匯和結構進行表達завтра，Vf+наименование отрезка ограниченной /неограниченной длительности.同時在瑪格麗特地段語言中表現了時間永恒性范疇，這也是瑪格麗特在死后對時間的重新定位，通過詞вечно，вечный來表，成為本體論時間的概念вечный дом.而在大師的語言中并沒有發現這些轉變。在最后與瑪格麗特飛天時他依然使用的是現實層面的時間表達，例如я улетаю навсегда и пришел к вам лишь с тем，чтобы попрошаться.因此大師的語言中不具有本體論時間特點，而這是瑪格麗特所特有的。

以上分析可以得出時間范疇詞對小說結構與人物的層次，小說情節緊密相連。這不僅是文學范疇還是哲學范疇，直接表現了作者對存在的觀點，在小說中時間相應的傳達了的宇宙三維統一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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