掘金時代的一片凈土

摘 要：《如戲》是當代著名女作家張欣早期的一部經典作品。作者通過塑造佳希和海之兩位女性人物在生存奮斗的過程中遭遇和心理上的艱辛和疲憊，為我們從女性的獨特視角展示出了一種對現實世界的觀照態度。這種態度，飽含著都市女性心中對理想、對愛情和對藝術的真誠渴望。

關鍵詞：《如戲》;張欣;女性視角

對市場經濟洪流沖擊下社會現實的挖掘與生存困境的探索，一直是張欣作品里重要的題材。而張欣的筆觸往往超越了都市生活的表象，直逼都市人的內心世界，特別是現實觀照之下的女性內心世界。在《如戲》里面，張欣以貼近女性生命真實的筆觸去感知女性心理，透視現實人生。張欣通過反映女性在現實奮斗中心靈的艱辛和疲憊，以及在這種艱辛和疲憊背后的挖掘與叩問，為我們展示了一種從女性心理角度出發的對現實真實的觀照態度。

作者在這個充滿戲劇性的舞臺上向讀者講述了兩個情感故事。故事圍繞佳希和海之兩位女主人公的遭遇而展開。佳希本為服裝研究所的服裝設計師，有才。但在市場經濟的大背景下，佳希的才華只能敝帚自珍而無人賞析。故事一開始，佳希的專輯被禁播，剪裁班被取消，佳希對藝術的一顆赤子之心受到沉重打擊。故事終始都貫穿著佳希對藝術的頂禮膜拜，同時也充斥了藝術在現實功利之下的無能為力。藝術作為無功利的、形象的和包含了人類豐富情感的社會意識形態，是人類憧憬理想的一種體現。所以，透過作者的筆觸，我們與其說佳希是在事業上對藝術進行追求，不如說她在事業上的藝術追求是一種對庸俗現實的反抗。現實是殘酷的，它的殘酷在于可以讓一個有才氣和有發展潛力的雕塑藝術家，在沒有足夠的物質經濟基礎供他全身心投入藝術創造的無奈之下，下海做了建筑公司的包工頭，而這個人便是佳希的丈夫豐收。按佳希的說法，這是一個藝術家墮落成為小業主的悲劇。豐收苦心經營，拼命實干，腳踏實地地，與工人們一起打赤膊流汗，一同吃大碗粗質面條，開低級下流玩笑，完全成了商海大潮中的普通一員。家庭的溫馨和溫情被熙熙攘攘的工人和汗臭驅逐得蕩然無存，這一切都破壞了佳希最初的理想。在佳希眼中，她可以容忍豐收為了下海而抵押她的房子，甚至可以容忍豐收的出軌，但是絕對無法容忍他的從俗。佳希在藝術身上體現的是一種女性對生活的理想，簡而言之就是真誠而純潔的愛情。“女人總是信誓旦旦地把事業看作第一生命，其實愛情一破碎，什么都變得殘缺不全” [1]。正如佛經所云，四大皆空、六根清凈是圣人的境界;清心寡欲、知足常樂是智者的境界;欲壑難填、自心不平則是俗人的境界。在生存的壓力之下，人們已經變得俗不可耐欲壑難填，最初的夢想早已被拋到九霄云外。更為重要的是，作者透過佳希的內心向男性世界，抑或是生存困境發出了叩問：“究竟是要掙夠多少，是一百萬，還是一千萬？”“她真是永遠也不明白男人是怎么一回事，他們總是在奄奄一息的時候來找女人，然而一旦緩過氣來，最先放下的，一定是兒女情長”[2]，作者關注的是生存困境之下女性內心世界的隱秘和感傷，并且通過這份生存困惑和愛的渴望，為男性話語權利世界之下的世人提供了一種警策和審視。

而在生存困境中同樣掙扎著的徐海之，她的故事則是作為一條暗線為佳希的遭遇作低緩的補充。面對同樣的生存困境，海之體現的是一種與佳希截然相反的陽剛之力。自小在社會上打拼多年的徐海之，早已練就一身以冷眼態度關照現實的本領。這種角度恰與作者一貫的感情中立視角形成一種暗合。作為佳希的密友，海之與佳希之間有著密切的“姐妹情誼”，所以海之往往能夠在佳希面臨絕境的時候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結癥之所在。表面上看海之和佳希同樣是生存困境中的掙扎者，但海之表現得非常入俗，而佳希總是與現實格格不入。但從更深的層次上來看，海之實際上是在對現實困境的妥協之下，追尋著自己的理想。作為一個精明能干的女強人，現實的殘酷早已冷眼看穿，但是她對哇哇的傾慕，無疑還是透露了她那顆在世俗外表掩蓋之下對生活理想苦苦追尋之心。生存的掙扎是每個人生命歷程中最大的困苦之一，在這種困境之下，在整個社會洪流的沖擊之中，依然有著些許精英人物，始終恪守著靈魂中的一片神圣的樂土，只是佳希和海之采取了不同的方式而已。如果說佳希對理想的追尋是嘔心瀝血地呼喊，那海之對樂土的恪守則是獨自等待的低吟。海之恪守的理想和樂土，就像哇哇的音樂世界，寧靜、空靈，猶如喧鬧都市中的一葉安靜的孤舟。然而即使像哇哇這樣才華橫溢的天才也是孤獨的。哇哇最后的臥軌，似乎是這種空靈的孤寂在喧囂的現實中的最后湮滅。

世界是悲劇的舞臺，而我們只是演員。在這個人生如戲，抑或說是戲如人生的舞臺上，作者以冷眼關照，為讀者展示了一幕幕哀婉而令人嘆息的現實，不僅讓人感受到現實的無常，讓我們看到了生活理想在現實之下的無力。但更重要的是，即使是在這樣俗流如洪、物欲泛濫的舞臺上，依然有一群出淤泥不染的“亭亭凈植”者，為心中的理想，生活的渴望，愛情的真切和藝術的真誠，獨自恪守著心靈的一片凈土，即使是孤獨的。

參考文獻：

[1]張欣.驚途末路——張欣文集[M].群眾出版社，1996.221（第1版）.

[2]張欣.驚途末路——張欣文集[M].群眾出版社，1996.257（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