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之雌性意義探微

摘 要：在方言中，母畜多用“草+牲畜種類名”來表示，例如：草馬、草驢、草豬、草雞等。為什么“草”會有表示雌性意義的功能呢？歷來學者對此做過許多考證，本文在前人結論的基礎上，結合草的同源詞“造”的相關研究，以期對“草”的雌性義來源做一補充證明。

關鍵詞：草;雌性;造;同源詞

在漢語方言中，用“草”表示雌性的含義非常常見。“草”表雌性最早出現于“草馬”一詞，后來類推到“草驢”、“草豬”、“草雞”等詞匯，這從后起字“騲”也可以看出，“騲”即是為草馬而造的后起字。但是，“草”為什么會有雌性義呢？對此歷來各家說法不一不禁令人疑惑。下面對學者們的考證做一簡單梳理。

一、“草“之雌性義研究概述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尤其是在做漢語方言詞匯意義研究的時候，不同的學者由于其社會背景、人生經歷的不同對同一個方言詞語做出的解釋往往大不相同。比如，對方言詞“草”的雌性意義來源，歷代學者大概有六種不同的解釋，現分述如下：

（一）“草”為草木之說

唐顏師古《匡謬正俗》：“牝馬謂之草馬，何也？答曰：‘本以牡馬壯，堪駕乘及軍戎者，皆伏阜櫪，芻而養之其牝馬唯充蕃字，不暇服役，常牧于草，故稱草馬。”現代著名學者方一新也贊成該觀點，但是汪化云、曾良等學者對此觀點持懷疑態度

（二）“草（皁）為雌性生殖器說

曾良（2001，2006）指出：“《匡謬正俗》，高誘注等獎草馬之草都理解成草木之意，為諦。草馬之草與皁（皂）有關。草本來是皁的古字，皁與槽義通，蓋雌性生殖器似槽，故以草（皁）指牝。”曾先生的見解獨到，得到了解永俊的支持，但朱城、汪化云等學者都認為曾良先生的觀點未免失之草率，有待進一步論證。

（三）為“木”、“根”之雌性義的詞義感染說

鄧春琴認為：“‘木’、‘根’具有雌性之義……‘草’因‘木’、‘根’的感染而有‘雌性’之義。”[1]這種觀點有其合理的地方，而且在方言中也確有這種用法，故不失為一種大膽、合理的解釋。

（四）“草”為賤稱說

賤稱說的代表人物張志華、劉紅星說：“‘草’指雌性究竟是怎么來的呢？我們認為這是雌性與女性及草所具有的相似性有著直接的關系，我國的封建社會，是男權社會，男性被認為是強勁、剛健的代表，是權力與力量的象征，而與之相對的女性處于柔弱、幼小、順從、卑賤、底下的地位。”而且朱城也認為：“馬類雌性動物謂之‘草’，主要源于古人對雌性動物的輕賤評價，是在一定的社會文化心理下形成的。”[2]

（五）“草”為“創造、孕育”說

王彥坤、李香平：“草馬為什么成為‘草馬’，‘草馬’的‘草’到底何所指呢？這必須聯系‘草’的語源義來進行考察。《廣雅·釋言》：‘草。造也。’……我們認為：‘草馬’的‘草’正是從‘創造’之義而來，具體地說，是“懷孕、生育”的意思。”[3]他們的觀點較為可信，但是“草”與“造”的同源關系仍需進一步論證。

（六）為雌性動物分娩場所有軟草說

牛尚鵬運用詞例求義的方法認為“分娩—交配—發情”是一條詞例，體現這一詞例的有“草”類詞和“窩”類詞，這兩類詞有相同的組配關系，并由此得出結論：“草”之雌性義來源于雌性動物分娩場所鋪有軟草，分娩乃雌性動物獨有的特性，故以“草”表雌性。[4]他的論證嚴密，論據詳實，但以雌性動物分娩場所有草就以“草”來表示雌性難免有牽強附會之嫌疑。

二、草與造與雌性

魏張揖的《廣雅·釋言》曰：“草，造也。”很明顯，張揖在這里所做的解釋是按照劉熙《釋名》的做法解釋詞的語源義，而不是單單解釋“草”的實在詞匯意義。而且我們還可以從語音、意義上找到“草”與“造”同源的證據，以使本論點更具有說服力。

（一）“草、造”同源的語音證據

從語音方面看，上古音“草”屬幽部清紐字，“造”屬幽部從母字，二者讀音極其相近。它們的語音相似關系也已經為古今多數音韻學家所認可，故在此不作詳細論證過程。

（二）“草、造”同源的文獻例證

從詞匯意義上看，“草”作“創造”解釋也有具體地文獻實例為證。如《漢書·藝文志》：“蕭何草律”，顏師古注曰“草謂之創造之也。”也就是草創、草擬的意思。同書《郊祀志上》：“草改歷服色事”，顏師古注曰：“草，謂創造之也。”

三、結語

方言詞語的研究是語言研究很重要的一個方面，做好方言詞匯的研究對于整個語言研究工作具有重要意義。就本文來看方言詞“草”在古方言和現代漢語方言中都占有重要的地位，因此對它進行研究是十分必要的;其次，“草”在現代漢語方言中又有所發展，其含義已經由之前單純地表示“雌性”引申到可以表示人的姓別，如“班草”、“校草”等表示男性，這些詞匯也已經進入了現代漢語的常用詞匯之中。由此，“草”由最初的“不表示性別—表示動物的雌性—表示人類的男性”應該說是其含義的整個演變過程，因此，對“草”的研究對于現代漢語常用詞詞的研究意義也是非常大的。

參考文獻：

[1]鄧春琴.“草“源考[J].語言科學，2010（06）：33-34.

[2]張志華，劉紅星.也說“草馬“之源[J].韓山師范學院學報，2003（01）：33-34.

[3]汪化云，張志華.“草”的詞源和俗詞源[J].漢字文化，2002（04）：35-37.

[4] 牛尚鵬.“草馬” 探源[J]. 山西大同大學學報 （社會科學版），2014，4，2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