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東北方言作為東北地區人民日常用語,體現了該地域內的文化和風土人情。而東北方言的動詞作為其中典型,相較于普通話而言表意更形象,更具感染力。本文以東北方言動詞“得”“鼓”為例,通過對其演變軌跡地梳理,以期探尋東北方言中動詞所蘊藏的獨特的多民族、多地域融合文化。
關鍵詞:得;鼓;東北方言;文化
東北方言作為北方方言之一,一直以來在漢語方言中占有較大地位。由于說東北話的人民族多、范圍廣、流動性大使其在影響著其他方言的同時也改變著現代漢語。且近年來,隨著以東北話作為載體的影視劇、小品、戲曲在春晚地走紅,東北方言開始突破地域的限制廣泛傳播,其中的動詞更是因其與現代漢語迥然不同的內涵和用法而受到人們的廣泛關注。作為東北方言詞匯系統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其“能夠將普通話中的同義詞語所表現不出來的程度意義、形象色彩、感情色彩等表現得淋漓盡致。”[1]
一、“得”“鼓”字形溯源
(一)得
甲骨文“得”有三種字形:,三者共同點是皆從又從貝。《說文解字》:“行有所得也,從彳?聲。”貝,古時為貨幣、財物的代表。甲骨文字形為以手持貝,意為有所得之意。或從“彳”,“彳”為意為道路,加“彳”部后為行走于道路上有所得之意。觀此兩種文獻可以看出,“得”本義為得到,有所得。卜辭曰:“”(貞弗其得三月)。
金文時“得”寫為(《亞父癸卣》)(《師旅鼎》),總體看來與甲骨文字形無二。或從又從貝;或從彳從又從貝。但也存在另外一種字形:(《克鼎》),從手從貝,亦取得到之意。此時的“得”在“得到”之意的基礎上引申出“取”之意,與“舍”相對。《唐風·采苓》一章:“人之為言,胡得焉。”即為此意。后又引申出“俘獲、領受”意,“乃得周公所自以為功代武王之說”——《金史》。得到過多即為足夠所以又引申出“足夠”意。《禮記·王制》:“凡居民,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制邑居民,必參相得也。”鄭玄注:“得,猶足也。”
此外,金文中“得”的寫法還有(《余義鐘》)與小篆字形相近。
《說文解字》:“,行有所得也,從彳?聲,多則切。”《說文》將“得”寫為從彳從見從又,將“貝”寫為“見”疑為傳寫過稱中出現的訛誤,“貝”后簡省為“目”。《隱傳》:“何以得覲?”這里的“得”從“得到、獲得”進一步引申為“能夠”之意,此意在古代漢語中應用較廣。
經隸變后簡化為,楷書寫為,字形與現在無二。
(二)鼓
“鼓”在現代漢語中主要作為名詞。《現代漢語詞典》中“鼓”主要有三種含義,分別是:名詞,指樂器;動詞,發動;形容詞,凸起的狀態。
《甲骨文字典》中“鼓”有五種,字形大體相同。右半部為手執木棍或錘,左半邊“為壴,象上有多飾之鼓形。”整個字解釋為“象以手執錘棒擊鼓形”。《甲骨文字典》解釋“鼓”為會意字“從壴從殳,壴象鼓形,象手執鼓錘擊鼓之形。”甲骨卜辭中“壴”“鼓”為一字。《說文解字》云“壴,為鐘鼓之鼓本字。”“”(戊戌貞告其壴彤于)[3]。可見“鼓”為“壴”的衍生字,本義為樂器,名詞。作為名詞,引申出人名、地名、祭祀名等。“”(鼓其取宋伯,鼓:人名)。而后由名詞引申為動詞,表示“擊鼓的動作”。
至金文時寫作(《克鼎》)(《子璋鍾》),究其字形與甲骨文差別甚微。《金文常用字典》中將其釋義為二,其一為樂器名。《僖傳二二·八》:“金鼓以聲氣也。”其二為動詞,擊奏。值得注意的是,此時的“鼓”與現代一般意義上的打擊樂器不同,古代多為銅鼓,常用于戰爭中指揮軍隊進退以及宴會祭祀,是儀式化的象征。后由將其動詞義進一步泛化為“彈奏”,“皆踞轉而鼓琴。”——《襄傳二四·八》。
至篆書時寫作,《說文》解釋為:“郭也。春分之音,萬物郭皮甲而出,故謂之鼓。從壴,支象其手擊之也。”段玉裁注曰:凡外障內曰郭。自內盛滿出外亦曰郭。許慎認為“鼓”象征著自內向外膨脹、綻開的狀態,與現代漢語的“凸起、漲大”義較為相近。根據《說文》中的解釋可以得出兩個結論:首先,此時“鼓”已經由“擊”鼓引申出“膨脹”之意;其次,許慎是就“鼓”字的引申義做解,多有牽強附會之嫌。至隸書作,此后字形基本固定。
值得注意的是,現代“鼓”泛指一切此類樂器,但古代鼓卻有著嚴格的大小區分。《說文》“鼖,大鼓謂之鼖,八尺而兩面,以鼓軍事。”經過省形和義項合并寫為“鼓”。
二、東北方言動詞文化意蘊探尋
語言是社會文化的產物,任何語言的形成和發展都有其獨特的社會文化土壤。文化背景決定了不同的生活方式,反映在語言中即有不同的表述習慣。而東北方言中的動詞既體現了東北地區的歷史流變,也投射出東北地區的特有文化內涵。筆者認為主要體現在多民族地域的人口成分,獨特地理人文氣質和苦中作樂的性格。
東北地域上因與華夏主流文化相距甚遠,而鮮受其影響。又因為該地地理氣候條件惡劣,戰亂頻仍,所以當地人民生命中形成了詼諧幽默、苦中作樂的性格特征。這種幽默精神滲透在語言中使東北人形成了生動活潑和形象感的言語風格。“東北地處塞外,沃野千里,物產豐富,養成了東北人豪爽、奔放的性格特征,寬厚、洪亮的發音習慣;多民族文化的涵養使東北方言形象、生動,詼諧、幽默,具有極強的表現力。”[2]這種文化不僅解構了自身生存的痛苦,也沖淡了傳統的儒家文化的束縛。
參考文獻:
[1]聶洪英.中國東北方言動詞略析[J].延邊大學學報,2013(8).
[2]何青志.東北文學六十年[M].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10.
[3]徐中舒.甲骨文字典[M].成都:四川成都出版社,1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