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胡絮青老人為我題簽
胡絮青先生是我國畫壇上位杰出的女畫家,也是別具一格的書法家。她擅長花鳥畫,尤其是“菊花”更是她獨領風騷的一個領域,其創作的“白菊圖”是她在繪畫藝術上的重要成就。
上世紀80年代后期,在一次群文交流會上,我有幸見到已是耄耋之年的老人,她神采奕奕,步履矯健,身穿淺灰色外衣,胸前別著橢圓形胸花,清新典雅,儀態大方。當主持人宣布老藝術家光臨大會時,全場報以熱烈的掌聲,隨后有不少人跑過來請老人簽名。待大批人簽得差不多了,我才走到老人面前,遞上“金色的秋天”文化節請柬,請老人家在上面題簽。老人看了我一下:“怎么頭發都白了!”我說:“我老了唄!”她沖我一笑:“你在我老太婆面前說老!”接著問我屬什么的。我回答說:“屬羊,1931年生人。”老人笑著說:“那一年正好我從北師大畢業。”在老人面前我是她的晚輩,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啊。此時此刻有人抓住時機,拍下了老人給我題簽時的神態,將最珍貴的一刻定格為永恒。
后來,在我的《名人題字、題詞選輯》里增加了胡絮青老藝術家專頁(與老舍同放一冊)。又從剪報里收集到有關胡絮青老人不同時期的題字等共有10幅之多。在一幅《胡絮青老人生前的最后一張照片》中,老人家雙手提著她為師大百年校慶而寫的中堂,“古老學府北師大,教育科研門通達,萬眾校友勤奮進,優良俊才富國家”。不想此書法成了老人家的絕筆。
老人為香港回歸還寫下了:想回歸,盼回歸,期頤滄桑白發催,喪權痛淚飛。樂回歸,迎回歸,鑼鼓歌舞紅旗輝,百恥恨淚揮。
有一幅是老人為紀念老舍誕辰92周年的寄懷詞作:“識苦含辛八六年,此身難尋一日閑,齊魯年年驚鼙鼓,巴蜀夜夜對愁眠,幾度團圓聚又散,首都重逢艷陽天,傷心陰霾永隔世,湖底竭時涙漣漣。”在她娟秀的字里行間充滿著多么深的情和愛啊。
老人留下了無數精品之作,也留下高尚的人品。她是偉大又平凡的老藝術家,她在晚年仍然不懈地開發自己。她說:“用新的方法去畫,去畫我自己的東西,我老老實實地畫,我老老實實地寫,我老老實實地做人。”
這就是老一代藝術家的風骨。她把美奉獻給人間,把愛留給了后人。
●尹世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