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以審判為中心,也可以稱作“審判中心主義”,就是凸顯審判在訴訟過程的中心地位,強調審判對訴訟各階段的掌控力,這是由審判權的終局性所決定的。審判中心主義是推動法治發展、樹立司法公信力、保護人權的重要原則,但這一原則在我國卻未得到確立。同時,偵查階段是樹立審判中心主義最初且最重要的一步,本文分析了現階段我國偵查程序現狀的原因,淺談了在審判中心主義的要求下如何使偵查程序的法治化。
【關鍵詞】:以審判為中心;偵查階段;法律監督
一、偵查程序的現狀
(一)案件證據標準過高
目前我國公安機關偵查完結移送檢察機關審查起訴的證據標準是“案件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要求對案件事實的認識必須完全符合客觀事實,即符合客觀標準的真實。具體是指:“據以定案的每個證據都已查證屬實;每個證據必須和待查的犯罪事實之間存在客觀聯系,具有證明力;屬于犯罪構成各要件的事實均有相應的證據加以證明;所有證據在總體上已足以對所要證明的犯罪事實得出確定無疑的結論,即排除其他一切可能性而得出的唯一結論?!?/p>
有學者認為,移送審查起訴的證明標準是偵查結果的衡量尺度,是對偵查終結的最低要求。刑事偵查是刑事訴訟的開端,是收集證據、查明案件事實的關鍵階段。由于時間的不可逆性,如果在偵查階段沒有收集固定關鍵的證據,案件到了起訴和審判階段往往會因為證據的滅失而阻礙案件事實的發現,對于實現司法正義、保障人權都會產生不利影響。因此,移送審查起訴的案件必須達到較高的證明標準。[1]但在實踐中這種較為嚴格的證明標準,容易導致偵查人員為了達到證據要求和證明標準而產生非法取證行為,導致錯案的發生,難以保障辦案質量。我國的刑事訴訟理念強調打擊犯罪,現行刑事訴訟理念基本上是以偵查程序為中心的,偵查機關在偵查階段就做完了案件事實認定,檢察機關因與偵查機關追求同一目的以至于法律監督有很大局限性,法院的審判活動在某種程度上不過是對公安機關的偵查活動、檢察機關的偵查和起訴活動的結果的再次確認,審判階段起不到對整個案件掌控的主動性,難以保障人權,更難以建立司法公信力。
(二)口供中心主義
我國立法中,僅有《刑事訴訟法》第46條規定:“對一切案件的判處都要重證據,重調查研究,不輕信口供?!鼻曳梢幎ǚ缸锵右扇擞腥鐚嵐┦龅牧x務,由此矛盾點看來犯罪嫌疑人的沉默權并沒有建立起來。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口供一直是司法機關認定有罪與否的重要依據,通過進一步收集證據,從而有利于認定案件事實。但也因對證據的收集、審查、采用的制度不夠完善,過分看重口供的作用,同時,我國證據制度沒有要求形成邏輯性強的證據鏈,容易導致口供推導出錯誤的事實。
在證據體系中,口供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以至于在立法、實踐和法學理論上明示和鼓勵口供中心主義,以至惟口供獨尊,排斥其他證據的口供至上主義傾向,導致依口供定案的過分依賴??诠┲行闹髁x在法律上并沒有明確的概念,但作為口供中心主義的內核:“依口供得以定案”和“無口供不可定案”,實際上預示了口供中心主義命題的成立。[2]口供中心主義作為一種對口供價值認識的思潮,導致了其所反映出口供在實際運用中的決定性功效。主觀上,在有罪推定觀念的驅使和“命案必破”、“限期結案”的高壓之下,加之重打擊犯罪、輕保障人權的觀念,導致“口供中心主義”普遍存在。[3]
(三)偵查人員素質不夠
偵查階段是司法程序的開端,是最需要平衡打擊犯罪和保障人權職能的階段,偵查機關的權利廣泛而強大,而犯罪嫌疑人沒有相應的對抗權力以保護自身權益,因此對偵查人員的素質要求也較特殊。但目前我國行政機關人員的招考是按照公務員的招考模式實行,行政招募的人員不像檢察機關和審判機關,作為司法機關招募司法人員,對司法人員的法律水平要求較高,偵查人員行使的偵查權時應具有中立性、注重權力過程的形式性,而不是注重權力結果的實質性的行政權。偵查程序對偵查人員的素質的要求很高,因此應注重偵查人員招募和職業素質的培養。
二、我國偵查權司法控制方式以及缺陷
(一)檢察機關對公安機關偵查權的法律監督
檢察機關有權對公安機關的偵查活動進行監督,但我國的公安機關和檢察機關在處理刑事案件過程中都承擔著打擊犯罪的職責,這就使檢察機關的監督職能存在局限性。而且,檢察機關對公安機關的監督,不論是對象還是措施,都存在較大漏洞。法律規定在偵查過程中,偵查機關在需要逮捕犯罪嫌疑人和案件移送起訴時,提請檢察機關審查和作出決定。依照我國刑事訴訟法的規定,我國偵查機關的偵查行為很少受到司法審查和控制。僅承擔這兩項類似偵查法官的司法審查職能的檢察機關不能對偵查活動進行全面監督和控制。
(二)檢察機關自偵案件偵查權的法律監督
我國憲法及刑事訴訟法規定檢察機關有權依法對刑事訴訟實行法律監督的這種設置是將檢察機關定位在法律監督層面內的,因此認為檢察機關更主要的職能是法律監督職能,即使檢察機關享有部分案件的偵查權。檢察機關享有對涉及國家機關工作人員某些特定犯罪具有自行偵查的權力,對于自偵案件有權采取任何強制性措施而無須任何機關審查批準,法律卻沒有明文規定對于檢察機關的自偵案件應該由誰來監督,那么,在偵查階段,檢察機關的自偵案件就只能是本部門自己內部的監督,這樣的監督只能是流于形式,其合法性、公正性難免令人懷疑這種監督缺乏公信力。[4]
三、以審判為中心的要求
“案件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是從客觀方面對證據的要求,但是否清楚和充分,都是靠主觀去確認,因此,應當對我國刑事證明標準作出準確的理解,即是主客觀結合的證明標準,是對證據是質與量的綜合要求,對于偵查的司法人員,綜合全案證據后,對案件事實和情節已經認識清楚,并對認定的事實排除合理懷疑就能認定為“案件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在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下,有必要重構檢警關系,加強檢察機關對偵查機關調查取證的側重點進行引導和規制,特別是有針對性地引導偵查人員做好調查取證工作。重點圍繞如何加強檢察機關和審判機關對偵查活動的監督制約保證偵查行為的合法性,從源頭上防止錯案冤案的發生。
我國的訴訟構造使偵查、起訴、審判的三個承擔不同職權的國家機關各自在刑事訴訟活動中承擔著相對獨立的訴訟職能,雖然公檢法三機關職能分工的不同,各自行使的權力內容不同,但相互制約相互配合的關系使三機關追求同一目標,而喪失訴訟程序最后一步——審判階段的主動性和掌控力,陳衛東教授認為以審判為中心在程序意義上,指所有涉及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重大權利,容易造成人權侵犯的偵查、起訴行為都必須由法院作出裁決,因此偵查行為和結果應該服從并服務于起訴工作,[5]避免審判對偵查所收集證據的過分依賴,作為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的關鍵環節,這樣的關系不僅容易喪失司法公信力,也容易審判的獨立意義。
注釋:
[1]劉立霞. 移送審查起訴的證明標準探析——以證偽思維為視角[J]. 河北法學,2008(6).
[2]張興奎.口供中心主義對刑事訴訟產生的影響[J].法學論壇,2005(6).
[3]趙秉志.口供中心主義是趙作海冤案的根源[J].法治周末,2008年5月20日第15版.
[4]周欣.偵查權與檢察權、審判權關系解析[J].法學雜志,2007(3).
[5]陳衛東.以審判為中心推動訴訟制度改革.中國社會科學報,2014年10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