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蕩的詩

古蕩，原名裘錫軍，1981年1月出生于浙江紹興，2004年畢業(yè)于浙江大學(xué)。2002年與友人組建“野外”詩社，并編輯《野外》詩刊。作品入選《浙江詩典（1976—2006）》《浙大詩選》《中國新詩年鑒》等選集，散見于《中國詩人》《星星》《詩林》《西湖》等報刊。現(xiàn)居寧波。

島：父與子

多年前，他喜歡上咀嚼泛酸汁的草

然后吐掉，甚至因為嚼橡皮挨過父親的揍

他沒有記住這個教訓(xùn)

日復(fù)一日，他鍛煉他的牙齒

像少年時跟著父親撒網(wǎng)打魚

看父親吃茴香豆，喉結(jié)動如脫兔

——他消除了被撿回的長久疑慮。

后來，他來到海邊

依舊不改惡習(xí)，將海鷗糞嚼成

黏液，然后重重地吐在礁石上

帶著完成飛翔的喜悅。

現(xiàn)在，他依舊結(jié)網(wǎng)

沒有人圍著他的屁股轉(zhuǎn)

這漫長的等待使他落寞

開始懷念父親的木棒

回鄉(xiāng)偶書

跨過這道門，里面有更多的門

一扇屬于祖父，一扇屬于父親

再一扇屬于你。

現(xiàn)在，你的孩子在院子里

奔跑，喊著你曾喊過的

作為回應(yīng)，蚯蚓、蛐蛐、螻蛄

這些年少時的玩伴仍藏在洞穴中

回來或者離開，你都會給實榀門刷漆

這樣，當(dāng)你由父親衰老成祖父

還有人一遍遍地重復(fù)這事情

像臺檐上的草，枯了又綠

它的根扎在那里，風(fēng)吹不去

朝花夕拾

未到中年，人已傷于哀樂

經(jīng)常把日子與日子搞混，或者

干脆長時間發(fā)呆。

父親離開了，故鄉(xiāng)始終跟著他

有一天，你也會迷途知返

放棄和時間的對抗

公寓和轎車不會永遠(yuǎn)吸引你

追逐過的女孩或情人

最后都將找到她們終老的歸宿

你體內(nèi)流淌的是山間的溪水

驟雨過后，注定重新清澈

你還會回去，走父親走過的路

整塊的青石板還是比步子要大些

還是走走停停，避開散落的枯葉和黃花

爬墻虎早已根扎縫隙

無論爬到哪，還會回到起點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