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安吉莉娜
[本期主題:友情]
和朋友一起經(jīng)歷的風(fēng)雨和陽光,一定都會成為彼此生命中美好的風(fēng)景。
《來自天堂的手機(jī)情》中,主人公與羅伯特的友情產(chǎn)生于一個誤撥的電話,兩人誤打誤撞地成為了忘年交,他們敞開胸懷,親密交流情感,當(dāng)羅伯特去世了,主人公深切地感受到朋友的愛永相隨。
《杰克的圣誕柚子》中,杰克因為做錯事受到處罰,是孤兒院的小伙伴們給了他圣誕節(jié)最珍貴的禮物,讓他感受到來自朋友們暖暖的友情。
《友情是株生長緩慢的植物》一文,把女孩對友情的期待,以及在友情之間搖擺的心情描述得栩栩如生。到最后女孩終于領(lǐng)悟:友情,要用愛心和耐心來澆灌,才能如花兒般絢麗綻放。
友情是純真美好的正能量!
在我撥完號前,不知為什么,我就知道自己撥錯了。手機(jī)響了一兩聲,就有人通話了。“你撥錯了!”一個男人沙啞的聲音在掛斷前厲聲說。我又撥了一遍。“我說你撥錯了!”又是那個似乎來自天堂的聲音。手機(jī)掛斷的咔嗒聲又鉆入了我的耳中。
他怎么可能知道我撥錯號了呢?那時,我在紐約市警察局工作,警察素來好奇。我第三次撥了過去。“又是你嗎?”那人說。“是我。”我答,“我想知道我什么都沒說,你怎么就知道我撥錯了呢?”“你自己去想吧!”手機(jī)又被猛地掛斷。我在那坐了會兒,手機(jī)松松垮垮地握在我的手指間。我又撥號把那人叫回來。“你還沒想出來嗎?”他問。“我能想出的唯一理由是……從來沒人給你打過手機(jī)。”“你說對了!”
手機(jī)第四次掛斷了。我咯咯笑著又把那人找回來。“你到底要做什么呢?”他問。“我想我打手機(jī)……只是想問個好。”“問好?從來沒有人給我問過好。”“為什么沒有人給你問過好?”“因為我是孤家寡人,活在人間的天堂里!”“天堂?”“你來給我問好是為什么?”“如果從來沒有人給你打手機(jī),我想也許我應(yīng)該給你打。”“好吧,你好!你是誰?”我終于成功了。現(xiàn)在,好奇的是他了。我告訴了他我是誰,并問他是做什么的。“我叫羅伯特·戴維,89歲了。20年了,還沒有在一天中接到過這么多的撥錯號的手機(jī)通訊!”我們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我們談了10分鐘。羅伯特沒有家人、朋友,和他親近的人都死了。接著,我們發(fā)現(xiàn)了相通的東西:他在紐約市警察局工作了近40年。告訴我他在那里做電梯操作員的日子時,他的語氣甚至很友好。我問是否能再給他打手機(jī)。“為什么你要這么做呢?”他幾乎是震驚地問。“我們也許能做手機(jī)朋友。你知道,就像筆友。”他猶豫了:“我不介意再有一個朋友。”他的聲音聽上去有點(diǎn)試探性。
第二天下午我又撥通了羅伯特的手機(jī),之后幾天又時常打通他的手機(jī)。他是個健談的人,回憶了一戰(zhàn)、二戰(zhàn)、興登堡災(zāi)難和其他歷史事件。他的故事引人入勝。我給了他我的手機(jī)號碼,好讓他給我打手機(jī)。他打了,幾乎每天都打。
我并不是出于體貼一個孤獨(dú)老人才這么做的。和羅伯特交談對我也很重要,因為我的生活中有一個空白點(diǎn)——我在孤兒院里長大。漸漸地,羅伯特扮演了我父親的角色。我和他談我的工作和學(xué)院課程,我當(dāng)時在讀夜校。
羅伯特喜歡充當(dāng)顧問的角色。在討論我和上司之間的不和時,我告訴這位新朋友:“我想我應(yīng)該和他談?wù)劇!薄斑@么莽撞干嗎?”羅伯特警告說,“把事情放一放。如果你和我一樣冷靜,你就會知道時間能化解許多事。如果事情變糟了,再去和他談。”手機(jī)里出現(xiàn)了長時間的沉默。“你知道。”他輕聲說,“我像對我自己的兒子那樣對你說話。我一直想要個家,有個孩子的親情關(guān)系。你太年輕了,不知道這種感覺。”我知道,我也一直想要個家——有個父親的親情關(guān)系。但我什么也沒說,害怕自己不能抑制長久以來的傷痛。
一天晚上,羅伯特提到他90歲的生日快到了。我買了纖維板,設(shè)計了賀卡,上面放著蛋糕和90根蠟燭。我請辦公室的全體警察,甚至局長在上面簽名。我收集了90個人的簽名。我知道,羅伯特定會從中獲得快樂。我們在手機(jī)上交流了4個月,我想是見面的時候了。我決定親自送上賀卡。
我沒告訴羅伯特我將登門拜訪,一天早晨,我按著地址開車前往,把車停在他公寓附近的大街上。當(dāng)我進(jìn)入一座大樓時,一名郵遞員在走廊分揀信件,我查看郵箱、尋找羅伯特的名字時,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找到了,1H公寓,離我站的地方大約20英尺。我的心怦怦直跳,我們還能像在手機(jī)上那么融洽嗎?一絲懷疑從心頭掠過。他也許會拒絕我,就像我父親從我生命中離開時拒絕我一樣。我輕叩羅伯特的房門。沒人回答,我又重重地敲了一下。
郵遞員從分揀信件的活兒中抬起頭來,“那兒沒人了。”他說。“是嗎?”我感到有點(diǎn)迷惑,心想,如果他回答敲門人的方式跟回答手機(jī)的方式一樣,我可能要敲一天門了。“你是他的親戚嗎?”“不,只是朋友。”“對不起。”他輕聲說,“但戴維先生前天去世了。”去世了?我一時張口結(jié)舌,僵在那里了,他真的去了天堂……回過神后,我謝了那個郵遞員,走進(jìn)了中午的陽光中。我向汽車走去,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拐到一個角落時,我看見了一座教堂,《圣經(jīng)·舊約》上的一句話跳進(jìn)我的腦海:“朋友的愛永伴……”是啊,某些突發(fā)的不幸事件會提醒我們生命的美好。但“朋友的愛永伴,無論我在人間他在天堂……”此刻,我第一次感到我和羅伯特是多么親密。
我下意識地將手機(jī)舉到耳旁,仿佛又聽見羅伯特的吼聲:“打錯手機(jī)了!”接著我聽見他問我為什么要再打。“因為你至關(guān)重要,羅伯特。”我大聲說,“因為我是你的朋友。”“噢,你是我的朋友……”手機(jī)中似乎傳來了天堂的聲音。
我將那張沒有打開的生日賀卡放在汽車的后座上,坐到方向盤后面。發(fā)動汽車前,我回過頭,喃喃說:“羅伯特,我沒撥錯號。我撥對了——今后我還會用手機(jī)向你問好的。”
(摘自《新民晚報》2014年6月29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