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亞水資源危機對我西北的影響

王春華

水是國家的生命線。在中亞地區，水資源的短缺，再加上中亞地區跨界河流的普遍存在，近年來中亞國家間因為爭奪和控制水源導致的沖突屢見報章，導致中亞國家間的局勢更加緊張，直接威脅著中亞地區的安全與穩定。“水已經成為引發中亞地區緊張局勢的又一重要誘因。”聯合國在2015年3月20日發布的年度報告中警告稱，如果世界各國再不采取任何措施，世界將陷入水資源危機，首當其沖的就是已經遭受干旱問題困擾的國家。

中亞地區水資源危機成因

（1）自然因素。中亞地區地處歐亞大陸腹地，氣候炎熱干燥，降水稀少而蒸發量大，該地區沙漠面積占總面積的四分之一，是個水資源嚴重不足的地方。該區域內的淡水資源主要來源于兩條河流——阿姆河和錫爾河。但是由于過度開發，這兩條河流的狀況實在堪憂。最為典型的就是咸海的變化。咸海，曾是世界第四大湖泊，然而由于近幾十年來上述兩條河流以及其他補給河流被截流灌溉，使得注入咸海的水量急劇減少。到2003年，咸海的湖面面積縮小了約三分之二，湖水咸度增加了6～12倍，海岸線后退了100～150公里。再加之氣候變暖，冰川消融速度逐年加快，都在不斷加劇中亞地區的水資源危機。

（2）人為因素。中亞地區水資源危機的形成，更多的是人為因素。一是水資源分配不均。“中亞水資源危機不是量的危機，而是一種分配危機”。由于中亞各國均是蘇聯的加盟共和國，在蘇聯的框架下，統一進行水資源的開發和調配使用。蘇聯解體之后，中亞地區的各加盟共和國相繼獨立，各自為政，水資源利用的統一調配體系被打破，繼而各國由于跨境河流水量分配問題引發紛爭。這一矛盾在相關流域內的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等國之間最為嚴峻。其中，哈薩克斯坦平原較多，在中亞各國當中灌溉面積最大，且絕大部分灌溉用水來自跨境河流，使其用水不得不受制于上游國家。吉爾吉斯斯坦曾在2000年中斷向哈薩克斯坦的供水，造成兩國關系緊張。在2008年的上海合作組織峰會上，哈薩克斯坦總統納扎爾巴耶夫就曾公開表示對中國加大在額爾齊斯河與伊犁河取水量的不滿。

二是水資源浪費嚴重，加劇水危機。塔吉克斯坦有著豐富的水資源，但實際利用率不高，實為另一種形式的浪費。哈薩克斯坦和烏茲別克斯坦等國缺水，其水資源利用率也不高。這些國家的農業是典型的灌溉農業。在干旱的農業環境中，大量種植棉花，對灌溉系統不進行提升改造，一直在粗放式經營，嚴重浪費水資源，進一步加劇水資源危機。現有的水利設施，也因資金匱乏等原因導致年久失修，損壞嚴重，造成水資源的無端流失和損耗。

三是水污染嚴重。在水資源量一定的情況下，水質的污染將導致可利用水資源的減少，這會對水資源危機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多年來，中亞國家在過度開發水資源的同時，也在濫用農藥與化肥，對水資源造成嚴重污染。聯合國世界水資源委員會早在1999—2000年的報告中就指出阿姆河和錫爾河已被污染。

四是河流的國際性特點導致水資源競爭加劇。中亞地區河流的特點是國際性，包括阿姆河、錫爾河兩條主要河流在內，不少河流由兩個國家共享，其中阿姆河甚至由三個國家共享，分別是阿富汗、塔吉克斯坦和土庫曼斯坦。在這種情況下，多國在國際性河流水資源的問題上展開競爭。除取水外，水電的建設也成為關注焦點。例如巴基斯坦支持塔吉克斯坦在阿姆河上游修建水電站，以緩解巴基斯坦能源危機，但這項工程遭到阿姆河下游國家的反對。中亞地區水資源的開發和利用顯得困難重重。

中亞地區水資源安全的重要性

水資源雖然從來不是唯一的和主要的引發沖突的原因，但是它卻能惡化局勢，尤其是與國家之間固有的一些民族矛盾、宗教沖突、領土糾紛等因素交織在一起時，水資源與國際關系、國家安全之間的關系就更加緊密。換句話說，水資源安全的重要性就在于其能引發連鎖反應，如果處理不好，將會引發一系列的國際、社會、民族、宗教，甚至恐怖主義等問題，其后果將會非常嚴重。

（1）對周邊國家間關系產生負面影響。中亞地區國家間對水資源進行爭奪，且沒有一個良好的互動解決機制，將不可避免地惡化國家間的關系，造成局部局勢緊張。在蘇聯時期尚可看作是內部問題，可以統一協調，而現今則上升為國際問題，協調解決難度更大。1998年吉爾吉斯斯坦停止給哈薩克斯坦的供水就是一個例證，此次停供水僅10天，就造成哈薩克斯坦國內經濟的波動，導致兩國關系緊張。

（2）阻礙經濟、社會發展。水資源危機問題的存在，制約了當地經濟、社會的正常發展。一個水資源紛爭不斷的地區，農業生產必然受影響，經濟受挫，人民生活水平下降，進而社會動蕩，帶來安全隱患。譬如中亞地區，烏茲別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和吉爾吉斯斯坦三國交界的費爾干納谷地區域，國家間、民族間、宗教間各種力量相互交織，尤其是三股勢力猖獗，屢禁不止。近期更有消息稱，極端組織“伊斯蘭國”（ISIS）頭目已決定撥款7000萬美元在中亞開辟“第二戰線”，其主要目標就是攪動費爾干納谷地、吉爾吉斯斯坦和烏茲別克斯坦南部地區的局勢。在這種環境下，水資源危機引起的連鎖反應，將使該地區持續動蕩不安，進而影響我西部的安全穩定。

（3）大國借機插手，干預中亞事務。在環境危機和水資源危機的壓力下，考慮到本國科技和資金實力不足以應對，中亞國家紛紛向外尋求資金和技術支持。包括向美國、俄羅斯等大國尋求政治支持，向美國、以色列等國尋求環保、節水等技術支持，向歐盟等國際組織尋求經濟援助。表面上看來，多種力量齊聚中亞有利于中亞地區的安全與穩定，但是其背后都是有各自的利益的。它們的介入，歸根結底是要為其自身利益服務的。美國借機進入中亞，挑起烏茲別克斯坦與哈薩克斯坦之間的事端，進而逐步控制中亞主導權就是例證。雖然“安集延”事件之后，美國被迫退出，但是近些年來，烏茲別克斯坦的態度又開始有所變化，從其退出集安組織就可看出。美國等西方大國的介入，使中亞地區的安全形勢更加復雜和嚴峻。

積極推動“一帶一路”建設，共同維護中亞安全穩定

鑒于中亞水資源危機的嚴峻形勢，以及其后連鎖反應對我西部安全穩定可能帶來的影響，我們不能坐視不管，應主動介入，有所作為。對中亞國家的不同反應與利益訴求進行分析，闡釋其所帶來的地緣政治影響，對于探索如何構筑中國和平發展的周邊安全環境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1）“一帶一路”戰略構想提供理論指引。2013年9月和10月，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分別提出建設“新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戰略構想。該戰略構想的提出，為我正確、妥善應對中亞水資源危機，消除影響我西部安全的不穩定因素提供了理論指引和政策支持。中亞各國水資源狀況各不相同，互補性較強，彼此合作潛力和空間很大。我方可以利用在水資源利用技術和相關產業方面的優勢，借助“一帶一路”建設，向中亞國家輸出我們的節水技術和裝備產能，幫助中亞國家升級改造水利基礎設施建設。這對于穩定中亞，拓展我經濟利益空間是大有裨益的，是雙贏的局面。

（2）亞投行提供強力支持。從2013年10月習近平主席首次提出籌建亞洲設施投資銀行建議，到2015年4月15日，亞投行意向創始成員國已確定為57個。其中，中亞五國除土庫曼斯坦外，其余四國（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均是正式意向創始會員國。亞投行作為一個政府間性質的亞洲區域多邊開發機構，其重點是支持基礎設施建設。亞投行的成立，以及中亞國家的積極加入，對開展中亞地區基礎設施投資建設會起到積極推動作用，這為解決中亞水資源危機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持。對于我國而言，在輸出相關技術和產能的同時，還有利于我西部地區的安全穩定。

（3）上合組織提供有效平臺。在“一帶一路”戰略構想中，指出要依靠中國與有關國家既有的雙多邊機制，借助行之有效的區域合作平臺，進行相關合作。2001年成立的上海合作組織就是中亞區域合作的一個很好的平臺。上合組織的基本宗旨之一就包括鼓勵各成員國在政治、經貿、科技、環保和其他領域的有效合作。2004年，上合組織成員國共同發布的《塔什干峰會元首宣言》中就強調，有效利用水資源問題要提到上合組織框架內的合作議程中，這客觀上推動了上海合作組織成為中國和其他成員國協商解決水資源利用問題的重要平臺。借助上合組織這個平臺構建多邊對話機制，有助于我深入參與解決中亞水資源危機問題，拓展利益，擴大影響。